张秋晓拂掉下人阻拦的手,随着她进门。
偌大的宅子,很幽静,门窗多,屋里更是敞亮,进了一间小的会客室,所有的仆人跟随着眼前的“白小姐”在转,问着她喝什么茶水,又问着她准备什么瓜果点心。
她一一吩咐,下人也一一去办。
对她毕恭毕敬,轻声细语。
她的童童变了个人似的,许久未见没有一点的团圆欣喜,懒倦靠在欧式的沙发座上,轻翘着细长腿。身上穿着一身高领旗袍,熨烫着时下最兴的英式半边S型波浪发,发油的香气混着香水味,飘荡在空间里。
漂亮了许多,美艳了许多。
可一双以往能说话亮晶的杏眼眸子,却半阖着,靡靡无光,没有一点往日朝气。
她心里有最坏的猜想,可也不信地问,“你来南京,究竟是做什么来了?外头人说这是顾家买的宅子,你是同人结婚了,还是被白家逼着做什么了,他们伤害你没有。。。。。。”
进出书寓,还衣衫不整地进典当铺,现在住着这么间大宅,同着一个姓顾的男子在一起,还瞒着往时旧人。
怎么样也不像是正经婚配的样子。
下半句,她不忍问出口,关心则乱,也不喝她推来的一口茶水,说,“联大那里,老师知道你的难处,帮你求了情,保留了学籍。我一直书信联系南京的各大高校,还以为你是过来。。。。。。”张秋晓瞧见了她领子边的红痕,顿了顿。
怎么可能过来读书呢,当初就不该让她走,白家对她那么差,怎么可能干好事!
话锋一收,她收了微酸的眼眶说,“反正,不管你在南京做什么,同我回去。把书念完,你还记得当时到上海,说过要自食其力吗?跟着男人厮混,还是光明不得的关系,这不是正途,同我回去!”
说着,她就来拉白舒童,拍拍她的手,又说着上海的好多同学还有张叔都在惦念着她。
听着,白舒童扑哧却笑了,笑弯进了沙发里,一阵清脆。
张秋晓疑惑凝眉问,“你笑什么?”
白舒童擦了擦笑出来的泪花子,捂着快笑疼的肚子,说,“是我没长大,还是你没长大。秋晓,你说话怎么那么天真,那么好笑,你以为当时我给你的一万块钱是怎么来的呀。”
张秋晓拉着她,看她戏笑着,全然没有当时信誓旦旦说要靠自己的模样,不可置信,不知道这一年多来,她都经历了什么,问,“怎么来的,你告诉我怎么来的,你到底在南京做什么。是,是。。。。。。是像童心当时在香港一样?做了人家的。。。。。。”
她真的都不忍心说出情妇或者姨太太这样的字眼,面前人就是她儿时的好朋友,童童,不会错。
可怎么变了个人。
她支吾不出来话,怕伤害她。
白舒童倒是自己接了,不以为意,“情妇吗?倒也不是。”
现在她连情妇都说不上,只是替身而已。
张秋晓听了,以为是好事,就说,“那是遇上了好的男人,你同他在一起了。你们同居,是不是。不是白家逼你做什么事,才给了那笔钱的是不是。”她转而笑,替她找最好的理由,“是好事,对不对。”
可过了一会儿,就见下人敲门进来来同白舒童说话,问,“曼露小姐,中午饭要不要备席,招待客人?”
白舒童轻扯了唇,笑意消失,看了她一眼,半响,说,“不用了。”
张秋晓看着眼前人,明明是白舒童,却被人叫白曼露,脑子里轰鸣。
她竟然还应得如此自然。
是啊,这一切的姿态,不就是白曼露那娇滴小姐的样子嘛?
她在冒充着别人的身份,做着出卖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