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庙却在此刻塌了一半。
有些烟尘微起,但却和之前的那些烟尘比较起来,就要少的很多。
老僧微微抬头,头上的烟尘落了些下来,看著就像是些土黄色的流水。
他看著好久没有看到过的天空,感受著那些寒风吹拂,一颗佛心,在此刻起了些涟漪。
"大师如今觉得本官能不能拆了你的庙?"
陈朝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有些笑意,但语气里很是淡然。
老僧坐在庙里,头上被天光照著,看著倒是比之前要明亮许多。
"倒是年轻有为。"
老僧开口,声音也很淡。
陈朝看著他说道:"年轻有为的人想来大师见过不少了吧?"
"像你这样的,哪里那么多见?"
既然活得很久,那自然是见过不少人,不过正如他所说,像是陈朝这样的人,哪里是?便能见到的。
老僧淡然道:"年轻厉害还好,但像是你这样不循规蹈矩,胆子大的年轻人,?实罕见。"
"准?来说……应该是独一份。"
陈朝看了一眼黑衣僧人,这才看向老僧,平静道:"只问大师一句,可否一直待在庙中?"
老僧说道:"庙已经破了一半,我在此地待了这么多年,好似已经待不下去了。"
陈朝说道:"一半似乎还能待下去,但要是这一半都没有了,才是最难的事情。"
老僧看著陈朝,"你真敢拆了我这半座小庙?"
在他看来,陈朝拆了半座小庙,然后和他说了这么多,就是不敢真的动手,他若死在陈朝手里,那么整个佛门,便从此会成为大梁的仇敌。
胆子大,大概胆子也没有那么大。
陈朝没有回答老僧的问题,而是看向黑衣僧人,笑道:"你看,他到现在都只相信自己,你怎么能说动他?"
黑衣僧人轻声道:"说不动,只能打了。"
陈朝笑了起来,"和我想的一样。"
说完这句话,那本来平静的氛围,又一次紧张起来,但这一切,起始於陈朝脚下的门槛,在这一瞬间的破碎。
老僧?定陈朝只能?他,胁迫他,而不敢杀他,但陈朝这样的人,哪里是能被人胁迫的?
再起风云,剩下的这座小庙,就已经开始崩塌。
无数烟尘落下,在光线里混作一片,更像是无数颗星辰。
老僧皱著眉头,他感受到了一抹杀意,那抹杀意很纯粹,?没有什么别的情绪,就只是杀意。
这是什么意思?
大概这就是要杀人的意思。
这个年轻人真的敢杀人吗?
到了此刻,老僧都还有些怀疑。
但下一刻,他的那半座小庙此刻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
他坐在漫天烟尘里,坐在废墟里。
过去那些年,他不常离开那座小庙,而如今则是再也没有办法再继续呆在小庙里。
他不得不直面这个世界。
当然陈朝?不是想他面对这个世界,看看如今的世道如何,如果换做以前,他或许有这个耐心,但现在,他只是先要把他揪出来,然后打死他。
老僧坐在地面,一道道佛光从他满是灰尘的僧袍里溢出,?著佛光的溢出,那件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洗过的僧袍,在此时此刻终於露出了它本来的模样。
那是一件看似寻常的灰色僧袍,唯一不寻常的,大概是上面有著密密麻麻用白线绣出来的经文。
老僧仰著头说道:"最会用剑那位,或许杀人法子最多,但他却也没办法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