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陈朝还没说话,太子殿下便已经说道:“是本宫密旨宣镇守使大人返回神都的,再说了,本宫早有言在先,镇守使大人有便宜之权,他要在何处便在何处,为何责问?”
太子殿下沉默了太久,以至于许多朝臣都忘了太子殿下还在这件事,他此刻开口,朝臣们又沉默了下去,原以为北境的失守会让这位太子殿下迁怒于陈朝,但此刻来看,那是根本没有的事情。
陈朝说道:“诸位要说迁都,本官作为北境代表,自然也要来看看,毕竟此事不算小的。”
听着他这么说,一时间有些朝臣都狐疑地看向眼前的陈朝,想着难道这位年轻镇守使大人也知道此刻北境守不住了,迁都才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一些朝臣已经开始默默朝着陈朝走去,选择了自己的站位。
不多时,他的左右手两边,就都站满了人,很显然,在左手边的人远远不如右手边的人多。
大概是一比三那样。
陈朝看了看这站在自己右手边的朝臣们,问道:“还有没有要改变想法的?”
他问出这句话之后,这边的朝臣们,都只是看着陈朝,没有说话。
陈朝也不多废话,而是看向前面的太子殿下,说道:“请殿下,暂免了他们的官职。”
这句话一说出来,整个大殿顿时便炸开了,本来安静的大殿里,就再次响起了朝臣们的争吵声。
不过这些争吵声,如今攻击的对象就只有陈朝一个人。
场面变得很嘈杂。
吏部的王侍郎指着陈朝的鼻子,“镇守使大人,原以为你要讲什么道理,可还要如此蛮横吗?此刻北境什么情况,你比我们都清楚,能守得住?不迁都,这妖族一旦南下,我大梁立时便有亡国之祸,我等不是贪生怕死,只是为了国祚,为了天下,为了天下百姓!”
陈朝看着他说道:“为了百姓,新柳长平瀛洲这三座州府的百姓就不是百姓了?”
王侍郎咬牙说道:“可以迁走一部分,到了此刻,总要牺牲一些人的!”
陈朝面无表情,“大梁朝两百多年里,光是新柳州一州,便至少有五百万青壮死在了北境,为何知道是个无底洞,他们还一直往里面填?难道真是不想活了?错了,他们不过是想着自己死了,自己儿子就不用死了,儿子死了,孙子就不用死了,现如今,做父亲的死了,做儿子的也死了,孙子本就无依无靠,你们还要说什么总要牺牲一些人的,真合理吗?他们不该得到优待,不该被照顾,还要被牺牲?真要说牺牲,本官等会儿就把你带到北境去,要你也牺牲。”
王侍郎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但很快礼部的张侍郎便开口道:“就算是不迁都,又有什么用?这样我们便肯定能赢下来吗?”
陈朝说道:“当然不一定。”
“那为何不迁都?!为何一定要坚持!”
张侍郎讥笑道:“就只是为所谓的壮烈和气节吗?”
陈朝看着他,沉默了很久,这才说道:“气节这两个字,不是你们这些读书人说得最多吗?”
“忘了告诉大家一件事,院长大人已经战死在北境了。”
“大家可以想想,为何一位读书人的领袖,不在书院教书,钻研学问,却会死在那样的苦寒之地。”
听着这话,大殿里的朝臣们都沉默了,他们有好些人都在书院求过学,对那位院长,自然十分推崇。
可院长居然死在了北境?
“读书人的道理太多太杂,但想来不管是谁都没有院长的道理更多,院长都这么选,本官也不想再去辩驳什么了。”
陈朝之前一直没提宰辅老大人那边的事情,但他知道这些人是肯定要找机会提出来的,所以他先发制人,提了院长,那么再提任何读书人,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不管如何,都是该迁都的。”
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来,是新任的吏部尚书萧议。
他出自萧氏,也是神都的大世家之一。
“如今孤风口已破,北境失守是时间问题,我们理应去南方,保住这些国之柱石,大梁朝才有希望。”
“至于北方的百姓,不得不舍弃了,况且他们祖辈世代都为国征战,肯定能体谅朝廷的苦衷。”
听着这位吏部尚书的话,陈朝没说话,甚至没什么表情,他只是默默抽出了腰间的那把刀,指着萧议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