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卫无渊的声音虚弱地传来。苏辛夷赶紧看向他,但又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怕扯到他的伤口:“你醒了?”卫无渊依然握着她的手腕:“别怕,不是野猪,应是……山下村民养的家猪跑了出来,只要别攻击它……它自己会躲的……”苏辛夷:“……”都说人生如戏,可今天这场戏也太跌宕起伏了。先是满心期待欢喜地来爬山,跟着恰逢大雨,被迫躲进这小草屋,然后又冒出一只野猪。她以为自己要大战野猪,结果大雨中卫无渊突然出现,将野猪赶走,自己却受了重伤。而现在,就在她担心野猪会不会再回来时,又告诉她,那其实根本不是野猪,只是一只家猪——卫无渊被一只家猪撞倒,身受重伤,此时正紧紧地抱着她,一副极为依赖信任她的样子。刚穿来,看到他第一面时,她绝对不敢想象,他们之间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不要乱动。”她原本把他一侧肩膀靠在墙边,此时他似乎想坐起来,她反手便握住了他的手腕,往下轻轻一压,正好压在了自己的腿上。此时,卫无渊一侧肩膀靠在泥墙上,苏辛夷原本是在他对面的,但现在几乎大半个人都被他揽在怀中。他眼睛一睁开,两人便是面对面。四目相对的瞬间,有什么从两人的眼中同时闪过。苏辛夷以为他看到两人这时,下一秒就是把她推开,她都做好了准备。可结果,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他的嘴唇因为发烧,变得通红,苏辛夷知道自己都这个时候了,不应该多想。可就是控制不住大脑,去回想梦中那大车厘子的爽脆感。她赶紧移开目光,对周洛华说:“洛华,你帮我把卫大人稍微移开一点,我看看他的伤处。”碰触男子,周洛华依然觉得不适,但这次她还是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到了卫无渊的身边。“卫大人……得……得罪了。”卫无渊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有劳了,周姑娘。”他缓缓松开了揽着苏辛夷的手,可是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却始终不愿意松开。苏辛夷想到他身后,可他不松手,她没没法动弹。“卫大人,你先松手,我看看你还流不流血了。”他虚弱地掀了掀眼皮,最后看向自己握着她的手上,没说话,也没动,眼皮轻轻地往下耷去。苏辛夷以为他又晕倒了,不由扬高了声音:“卫大人?卫大人?”没想到,他又抬起了眼,温润如玉的眉眼,染上了苍白的病态,让他看起来了没了平日那种温和的疏离感。整个人看起来竟然有点——诱人!苏辛夷觉得自己是中了梦中那大车厘子的毒了。她赶紧慌乱地移开目光,轻轻地扯出自己的手,绕到了他身后。卫无渊也没有坚持,只是在她抽回手时,睁开眼睛看了看她,然后嘴微不可见地扬了一下。周洛华在一旁懵懂地看着两人,其实他们也没有多说什么,或者多做什么,但她总有种自己此时不应该在这里的感觉。苏辛夷来到卫无渊的身后,让周洛华轻轻地扶着他的肩膀,她也不敢去碰伤口处,只能看看外面包扎的地方,血有没有变多。好在,虽然白布上晕染了大片的血迹,但都是刚包子上时渗出来的,之后再没有渗出来。看来是勉强止住了血。卫无渊一边肩膀靠着墙,并不舒服,时间一久,倚在墙上的那边肩膀便又疼又酸。他发着烧,又失血过多,想要解放一下自己的肩膀,却怎么也动不了。苏辛夷见他乱动,赶紧将人压住:“哎,你别乱动,乱动伤口就扯开了,我帮你。”卫无渊立刻不动了。苏辛夷让周洛华帮着自己,将他扶直,从草屋中寻了一堆干草,垫到了他后背,再把他轻轻地靠上去。“卫大人,你这伤口很深,血是好不容易才止住的,千万别乱动。”卫无渊点了点头,这时注意到了她身上的衣服。外袍已经脱去,裙子少了大半,已能看到赤裸的小腿,他缓缓低头,看到自己胸前缠的绵布与她的裙子是同一料子。事实如何,已不言而喻了。他将盖在自己身上的长袍扯下,欲让她穿上,这才注意到,衣服不是他的,也不是她的。“子规来过?”周洛华连忙点头:“哥哥之前来过,但大人你晕倒了,哥哥去找大夫了。”卫无渊皱起了眉,他看了苏辛此时的样子:“这个时候若是有外人来,你……”苏辛夷把衣服又给他盖上了:“没事,总比大人你被一只家猪给伤成这样要好一些。”隐藏意思就是:没您丢人。卫无渊:“……”这妮子有股魔力,好像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她都能给你一个措手不及。苏辛夷其实也不是故意的,毕竟是伤者。但他醒过来了,血止住了,虽然烧还未退,人还算清醒,她便放松了一些。然后,就想起了这件非常戏剧化的事件。野猪变家猪,可家猪比野猪的杀伤力还要强一些,差点就要了他的命。估计这件事传回城里,要成为一段时间大家的茶余饭后的八卦了。虽然虚弱,但深渊一般的眸子盯着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看过了他最脆弱,抱着她说冷的样子,她突然不像以前那么怕他了。甚至还敢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卫大人放心,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周洛华这时也在一旁跟着点头:“嗯,我也绝对不会告诉别人,卫大人是被一只家猪撞伤的。”卫无渊:“……”雨,终于渐小,而哗哗声变成了沙沙声。苏辛夷站起来,往门口走了几步。白嫩的小腿沾着草屑,显出的不是狼狈,反有种凌乱的美。卫无渊突然倒吸了一口气,用力地闭上了眼睛,甚至不管自己的动作可能会扯到伤口,用力地将周子规那件外袍甩向了她。“穿上。”他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