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于薛暨白而言,堪称生平最为漫长的时光。
心上人成婚,新郎不是自己,世间至痛莫过于此。
回到京都的日子里,他整个人浑浑噩噩。
在众人面前,强作欢颜,佯装大度;独处之时,却黯然神伤,借酒消愁。
熟悉他的人皆知晓,在那光鲜外表之下,他的内心早已是土崩瓦解、支离破碎。
用阿果莫的话来讲,他就似一个四处游走的醋坛子。
哪怕相隔十米之遥,都能嗅出他身上散发的浓烈醋酸气息。
而最令他苦恼的是,众人皆误解了他与阿果莫的关系。
见他与她形影不离,便笃定他对其有意。
就连他的爹娘都数次找他谈话,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他年岁已长,与他同龄之人孩子都成群了。
劝他抓紧些,莫要耽误了人家姑娘,也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他屡屡解释,众人皆误会了,他与阿果莫不过是朋友关系,绝无男女之情。
可旁人根本听不进他的话,反倒越解释越显得欲盖弥彰。
他索性也不再理会,对金氏等人的催婚唠叨置若罔闻。
若早知晓程星晚的伤势阿果莫无能为力,他便不会带她前来京都了。
如今甩又甩不脱,送又送不走,只能捏着鼻子认命的让她跟着。
薛暨白心中烦闷不已,常常在夜深人静之时独自于庭院中徘徊。
阿果莫察觉出他的郁郁寡欢,一日,终是忍不住上前说道:“你这般消沉,终究不是办法。
世间女子千千万,何必独守一人。
不如放眼瞧瞧身边之人……”
话未及说完,薛暨白苦笑着回应:“你不会懂的,我与囡囡自幼相知,情谊深厚,我本以为……”言罢,又是长久的沉默。
当初程星晚为了给他解毒,以身涉险登天山取药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
同样的,他也不能忘记,墨君羿也同样是因为他,生生受了四年的离别之苦。
在墨君羿消失的那四年,是他陪伴在她身边。
虽然负罪感满满,但无疑,那四年是他人生中最为珍贵的四年。
他本以为,余生,他也可以像当初那般与她为伴。
所以他逼着自己读书,逼着自己习武,逼着自己成长成一个沉稳的大人。
“这几日我想独自静一静,你若想出外游览,可唤府中的仆人领你去。
若有喜爱之物,随意购置,记于我的账上。
三日后,便启程返回乌金郡。”
语毕,他径直离去,头也未回。
身后的阿果莫欲言又止,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满是挫败之感。
明眼人皆能看出,她对他暗生情愫。
唯有他,眼中从无她的身影。
自初次邂逅他起,她便一颗心沉沦,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她全然不顾女子的矜持与名声,恳请父亲出面说项,借着为平阳郡主治病的名义,随他来到京都。
阿果莫望着薛暨白离去的方向,久久伫立,心中五味杂陈。
她深知自己的感情于他而言,或许只是一种困扰,可她却无法抑制内心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