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韩国公猜对了!玉侬于二十三日诞下一子,母子平安,嘉柔也在同晚诞下一女,同样平安无虞”
陈初像是普通人家的父亲一般,颇有点急于分享的意思,将书信递给蔡源道:“韩国公看看,皇后的亲笔信,让朕给孩子起名字呢,哈哈哈。”
一封家书而已,对陈初来说自是珍贵无比,但对旁人来说,实在没甚好看的。
可蔡源却不扫兴,笑呵呵接了,细细看过,连称:“前线捷报方至,陛下又喜得一子一女,可谓喜上加喜”
陈景安也主动凑过来看了看书信,也笑道:“江南初定,也
算一喜,说起来是三喜临门了!”
“哈哈,蔡相、陈大人待会留在宫里用膳吧,陪朕吃上几杯。”
心情大好的陈初发出了邀请。
正此时,却听跪在殿外的陈伯康喜气洋洋喊道:“啊呀!又添皇嗣,乃是国家兴旺之象啊!如此三喜临门,陛下当大赦天下,万民同贺之!”
跪了整整一上午,陈伯康面容憔悴,可那脸上偏偏又是一副升官发财死老婆的喜庆神情。
只不过,这借着‘万民同贺’的‘大赦天下’,未免意图太过明显。
陈初似是不想在这个家中刚添了孩子的当下,讨论江南官绅一事,只望着陈伯康悠悠道:“难为陈公如此处心积虑了”
“陛下!臣发自内心为陛下欢喜!”
说话间,陈伯康挤出两滴泪,又道:“臣也为宜妃欢喜,臣听闻宜妃母子平安,竟有些难以自已”
“。”
早年陈初尚在蔡州任都统时,便有过玉侬身世的传闻,但玉侬那‘陈’姓氏她自己随陈初取的,此事根本无法分辨真假。
此时听陈伯康又隐晦拿此说事,陈初摆摆手打断道:“行了行了。陈相若有兴致,便留下一起吃一杯。”
“陛下是答应老臣的请求了?”
他的请求,自然是‘不将两案继续扩大化’,便是陈初心里早有计较,也不由被陈伯康气笑了,“谁说答应你了?”
陈伯康神色一黯,今日,他已彻底舍了面皮,若如此还无法改变陈初心意,那他就真的没办法了。
正绝望之际,忽听陈初又道:“查,肯定是要查到底的。但朕可以答应你,只诛以谢扩为首的数家主犯,余者,朕可留其一命。”
“!”
陈伯康愕然抬头,从他耍赖一般跪在延德殿外不起,便没想过替谢过等人求情,他想要达到的目的,便是停止扩大化、少杀些人。
毕竟,如果众官皆按谋逆论诛九族的话,此次两桩大案,起步万人丧命,多者,十余万人受牵连人头落地也不稀奇。
是以,此时听陈初讲可留其一命,已是他能想象到的最好结果之一。
“陛下。谢陛下洪恩。”
陈伯康看着陈初不耐且不悦的神色,已知虽达到了一定目的,往后自己的仕途只怕也要戛然而止了。
不由想到了多年来相处的点滴,从淮南初遇,到后来被他认定为能重振汉家雄风的君王,再到此时渐行渐远。
陈伯康干裂嘴唇一阵哆嗦,眼眶忽然红了。
陈初侧身,不再看向陈伯康,却又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陈大人也需帮朕再做一件事。”
“陛下请讲。”
陈伯康赶忙敛了方才情难自已的情绪外露,认真回道。
“曹公公,取南海舆图来!”
不多时,曹小健带着两名宫人从延德殿的书架中捧出一个叠成方块的丝制舆图。
曹小健又喊来两人,由四人合力,方在龙椅后的墙上展开一张足有一丈三尺宽、丈余长的巨大舆图。
陈初走至图前,望着从大陆延伸出来的中南半岛、大小不一星罗棋布的南海诸岛,沉吟良久,忽地伸手指了指中南半岛最南端和舆图右侧一片破碎不堪的岛屿,道:“此处名为星家坡、此处名为吕宋诸岛。罪官家眷可免死罪,却要发配至此,建立据点。为我大楚在海外开疆拓土!”
已进入殿内的陈伯康因跪的太久,一瘸一瘸走到舆图近前,面色重新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