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汐摇头,“我不挑食。”
“我怎么记得你挑食。”他手臂虚虚一揽,揽住她腰肢,跨过高高的门槛,又松开。
经理见状,马上改口,“沈小姐,今天的鱼新鲜,厨房腌制了一上午入味。”
沈汐局促笑,“老规矩。”
席迟徽预订的包厢在桃园A区1号雅间,门外正对一座池塘,水面飘荡着几朵不知名的花,暗香浮动,涌起层层的涟漪。
张董事长已经在座位上恭候了。
到底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张董发现席迟徽带的女人是沈汐,神情照样从容冷静,“席董,多谢赏脸了。”
旋即,朝沈汐点了下头,“沈小姐。”
“是张董赏我脸。”席迟徽也客套了一下,挪开椅子,沈汐落座后,他坐在身边。
“原本席氏集团稳操胜券,之所以张氏集团捡漏,多亏你母亲了。”张董晦涩启齿,“她怎样了?我联系她,她一直躲我。”
碍于那段往事,席迟徽的神色比较微妙,“我不干涉她的私生活,不清楚缘故。”
“我明白她怪我。”张董面对老情人的儿子,不免也尴尬,“我真是无奈啊!三十年前你父亲风头正盛,在冀省数一数二的,张氏的资产不足席氏的一半,我没有魄力和他硬碰硬,我辜负了你母亲。”
席迟徽喝了一口茶水,完全不理会。
张董尴尬搓手,“情场有永远的敌人,商场没有。王总应该亮明我的诚意了,这单生意张氏赚不上钱,可讨好了省里,后续的资源是无法估量的,张氏投资7亿,席氏投资3亿,席董虽在幕后,不能挂名,我相信你是不计较虚名的。省里将资源分配到张氏集团,我再分给你四成,一切是凭我做主的。”
“张董经商三十余载,业界积攒了不少的人脉,区区3亿的缺口,没地方借吗?”
“我向同行借,岂不是暴露张氏集团的资金周转困难吗?他们万一趁机联手,在市场打价格战,或是举报到省里,我怕麻烦。”
沈汐搅拌着碗里的小甜品,张董其实也是老谋深算的狐狸了,只不过十亿的大馅饼砸在头上,兴奋过度了,失了理智。
他告诉席迟徽自己的处境,相当于曝光软肋,席迟徽更好拿捏他了。
“张氏集团有900亿市值,我却拿不出十亿现金。生意难做,太多项目余款收不回,好在5月底有2亿,截至年底,还有30多亿,钱是有的,但省里的要求6月初必须补齐,我能等,上面不等啊!不吞掉这块肥肉,我不甘心。”
席迟徽噙了一丝笑容,“张董和盘托出,倒是诚实。”
张董在他杯子里添满了茶,“席董今时今日的势力,我的底细瞒得住你吗?”
这时杂乱的脚步声路过门口,陌生的男人女人中,隐约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因为反反复复的咳嗽,显得低沉沙哑。
沈汐下意识望过去,一霎如遭雷劈。
他竟然出院了。
右手的埋针依然没有拔掉,脸色愈发地苍白,在明媚的阳光下,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一大圈。
她从头到脚一阵锥心刺骨的发麻。
如同泡在冰水寒潭中,麻得没了任何知觉。
沈汐竭力控制目光,可控制不住,像粘腻的胶水,黏合胶着在他身上,令她剪不碎,扯不散。
和同伴交谈的席靳深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蓦地侧身,他阖动的唇也停下,静静注视她。
春末时节的最后一株海棠在院子里凋零,花瓣枯萎了一地,风一吹,空中形成一帘花海,雨点儿一般落下,沈汐攥紧了桌布,手指嵌在掌心,扎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