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淮的庄子宽阔而清净,他不喜欢太多人伺候,整个庄子的仆从不过三五人,也没有看护的妖兽,绮雪觉得这正是自己逃跑的大好时机,决定在卫淮回来之前就离开这里。
他收拾出一个小包袱,里面装着桑迟的少主令牌、莺娘的香囊和徐太守的金条。
除此之外,他还打算把卫淮送他的金脚镯也一起装进去,但他发现自己竟然脱不下脚镯,难道他最近长胖了很这么多,脚镯卡在脚踝上了?
绮雪有点困惑,却也没在意,反正他变回原身后,脚镯自然而然就会掉下来。
一切准备妥当,他在香炉里投入一枚香丸,又将杏儿和庄上的仆从全都叫进了屋中,说是有话要讲。
香丸缓缓燃烧,释放出迷魂术,没过一会,除了绮雪之外的所有人都睡着了,如此一来,绮雪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从前门走出去,整个过程不费吹灰之力。
绿香球从屋外飞进来,拍着翅膀说道:“我们出发吧!”
她早就想跑了,自从得知卫淮不是人之后,她的压力就一直很大,好在现在终于能够脱离苦海了,这地方她是真的一刻也不想多待。
绮雪点点头,和绿香球不同的是,一想到就要离开卫淮了,他其实还是有些不舍,但比起他肩负的重担,这点私情就算不得什么了。
他给卫淮留书一封,大概意思是他有事要办,不得不离开,事成之后,如果卫淮不曾另娶他人,他们还可以再续前缘。
绿香球不认识人族文字,问他写了什么,绮雪如实相告,绿香球张大了喙:“你还真想和他成婚啊?”
“那倒没有,我就是哄哄卫淮。”绮雪说,“留些情分在,没准以后还能用得上他呢。”
绿香球放心了:“还是你聪明。”
最后,绮雪又在杏儿怀里塞了两根金条,算是感谢她这段时间以来的照顾,就和绿香球一起离开了庄子。
一辆马车停在门口,这是绮雪提前叫桑迟给他联系好的,马车夫就是灵狐一族的人。
车夫见到绮雪绝世的容貌,自然也是惊艳不已,对他连连称赞。
待绮雪上车后,他又笑着说道:“难怪少主让我为公子准备一身女子衣裙用来乔装打扮,见到公子之前我还担心不合适,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绮雪钻进车厢一看,正如车夫所说的,里面放着女子的衣裙、脂粉和首饰,裙子看起来还挺眼熟,就是他通过下山考验时穿的牡丹色的花笼裙。
绮雪倒是无所谓穿男装还是女装,但他怀疑桑迟送裙子来就是为了取笑他,于是用令牌联系对方:“你笑话我?”
桑迟没听明白:“什么笑话你?”
“你送裙子过来不就是为了笑话我吗?”绮雪边换衣服边说。
桑迟嗤了一声:“想笑话你还用得着找理由?你可真有意思。”
“……”车夫听到自家少主说的话,一度欲言又止,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闷头驾车赶路。
桑迟道:“你不是想进宫报恩吗,假身份已经给你办好了,新的照身帖就放在车里,下车前记得拿走。只要将照身帖送给姓董的内侍看,他就可以在宫中为你安排一份差事。”
天子贺兰寂不近美色,空置后宫,也从不举办选秀,想要留在皇宫就只能先做个宫人,再伺机博得天子的恩宠。
绮雪换好衣服,找到了桑迟所说的照身帖,开心地收进小包袱里:“难得你这么心细。”
“我本来就这样。”桑迟轻哼,接着有些犹豫地问,“你打算怎样隐藏自己的妖身?皇城中时常会碰到云月观的道士,宫中只会更多,就凭你那点妖力……”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绮雪对山阴娘娘施在他身上的法术很有信心,坚信没人能看破他的真身,先前他去过几座道观,其中包括南云月观,那些道士都没发现他是妖族。
桑迟不太信任他:“你能行吗?”
“真啰嗦。”绮雪鄙视。
“要是被道士抓住了,你就把令牌交给他们,至少还能保你一条命。”桑迟说。
绮雪:“怎么,你不怕被你爹打死啦?”
桑迟没吭声,其实他就是正在卧床养伤,他私自将令牌送给绮雪的事已经被他爹知道了,死倒没死,但是右腿和左手都被打断了。
他不想叫绮雪知道他狼狈的样子,所以对此只字不提,只是说:“保命要紧,别逞强,听懂了吗?”
“知道了。”绮雪断开和桑迟的联系,将令牌妥善地收好。
其实他知道令牌有多贵重,哪怕真被道士抓住,他也不会把它交出去的,总不能害了桑迟。
马车一路前行,绮雪掀开窗帘,渐渐看到了护城河和皇城的城郭。
护城河分为两道,波光粼粼,亮如银带。城邑巍峨雄峻,洁白如雪的巨石筑成十数丈高的城墙,在日光的映照中犹如白玉堆砌的城池,城楼朱甍碧瓦,丹楹刻桷,似瑶台银阙般美轮美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