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为鱼肉,人为刀俎。
师祖要她,在这个时候,捆师伯回来。
得罪了师伯,她大概会纵然难免一死,但没了阐教的圣人,她的那些在西岐的师弟师妹们,也许会有一线生机。
和她们截教的教义一样,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而遁去一的,截取一线生机,的生机。
只是这线生机,大概要以她的身死道消去换。
她瞬间墨瞳狠狠一缩,明白了道祖的意思。许久,她笑了,笑得千娇百媚。
quot;师祖,您觉得,我们卑贱吗。quot;
她突然如此问了一句。
道祖唇角含笑,眼目低垂地望向她。
quot;我现在借给你缚圣绳,不能说明我的态度吗,云丫头?
只是啊,云丫头,你的心结不在于我如何想你,你师伯如何想你,你想问这个问题的人,从来都不是我这个老人吧。quot;
quot;不敢。quot;
她笑靥如花地垂头,于是伏下身去,端庄地给道祖叩了一头。
quot;您是天道,您就是世界的态度,所以,云霄受教了。quot;
她像舍生忘死的鹿,露出她雪白的后颈任人宰割,她身上白绸纱罩衣绣浮云纹的衣摆,在她的动作间于青石地上展开,像单薄却婀娜的蝶翼,白孔雀长长盈盈的拖尾。
quot;多谢师祖体恤我等,多谢师祖关怀之心。
云霄万死不辞。quot;
quot;云丫头是个有担当的,我没有看错。去吧。quot;
道祖安静地一挥手,算作作别。
quot;回来之后,缚圣绳可以多借你几天,防身。quot;
这个夜里,云霄在三仙岛的悬崖上,于怪石嶙峋间,半卧于一块黝黑的巨石之上听海潮声。
和巫山宁河水的温婉动人的旋律不一样,三仙岛的潮信汹涌澎湃,一波波浪打在岸上,狂澜带起闷雷一般惊人的声势,潮势浮山倒海,连水面上吹来的风,都带着几分凶猛冰冷的水汽,带着潮涌的力度落在她的纱衣上打湿了一片。
很多时候,她的熙之也是这么的勇猛,他是狂热的潮,野性层层相叠的浪,吞没了她,于是她毫无招架之力地臣服于他。和他欢好,像是沐浴在潮涨潮生之中,载浮载沉,被抛起和落下,倾翻和浮出的欲仙欲死。
她想念着他缱绻厮摩的唇,他精壮火热的身体,他蕴满爱意的轻抚,她好爱他,他的身体让她沉迷。
可惜,梦里他再真实,也不会出现在她身边,他不是师尊。
她也想念巫山蒸郁不散的常年云雾,以前瑶姬还在的时候,她和瑶姬一起在半山腰,浮浮沉沉,于高峡平湖中的烟雨蒙蒙中无所事事地飘。
然后瑶姬就会想起那个人,于是叹息说,quot;云兮,要是没有那些情情爱爱的,该多好啊。quot;
是啊,要是没有那些情情爱爱来乱她的心,她现在还是自由自在的一朵云,游荡在巫山高高低低的山涧里,听着露水从鲜艳的杜鹃花上滴落的声音,瑶姬也会还活着。
不会因为有人觉得她们两个卑贱而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