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鬼自有医院保卫科的人处理,乔德光无暇关注他的下场,一行人脚步开始移动,褚归走在最后,离开前朝拐角望了一眼,贺岱岳倚在墙上,不知为何褚归总觉得他的姿势有些奇怪。
眼看褚正清越走越远,褚归咬咬牙追了上去,他得亲眼看着褚正清到了病房才能彻底放心。
在褚归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时,贺岱岳骤然抬起了头,脑海中疯狂涌入的记忆让他陷入了短暂的迷茫中,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夕。
“当归——”他呼喊着褚归的名字,抬脚欲追,右腿剧烈的疼痛将他定在了原地,贺岱岳额头冒出层层冷汗,脸红得仿佛在滴血,接着眼前一黑,高大的身影扑通倒下。
“有人晕倒了——”
追随褚正清脚步上到二楼的褚归并未听见贺岱岳的呼喊,一行人快步进了首长的病房,房间内已有两位医生在了,是西医部门的主任与脸生的副主任。现年二十二岁的褚归,在一众老医生中,年轻得格格不入。
副主任面色不虞,赶人的话正要脱口而出,乔德光的一句“这是褚医生的孙子褚归”
,把他憋了回去。
褚归的名字,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在他们耳中跟褚正清的响亮程度不相上下。
首长胸腹处的外伤是子弹造成的穿透伤,未危及生命,当时进行了缝合,期间情况良好,直到昨日忽然陷入昏迷。能做的检查全做了,缝合的伤口颜色正常,若无必要,西医主任不建议二次手术。
褚正清抬手,褚归心领神会,站到了他身边。
“脉洪时虚……”
褚正清念出脉象,乔德光频频点头,同为中医,他号出的脉象与褚正清一致。
褚正清是念给褚归听的,若是普通病人,他在征得同意后会让褚归亲自探一次脉,由此言传身教。现下首长昏迷不醒,自然无法征求当事人的意见。
上一世这位首长是成功度过了危险期的,会诊没褚归什么事,他寻了个内急的理由离开病房,出了门立马跑了起来。
内急是真的,相见贺岱岳也是真的。
褚归前后耽搁了约莫半个小时,贺岱岳早离开了原地,似乎之前所发生的的只是褚归的一场幻觉。
“您好,请问您知道刚刚站在那的人去哪了吗?就是个子特别高、帮忙抓人的那个。”
褚归求助窗口的护士,以贺岱岳的外形,凡是见过他的短时间内都会有一定的印象。
“他啊,他方才晕倒了,这会儿大概在门诊部。”
晕倒?褚归心提到了嗓子眼,他道过谢,拔腿朝门诊部所在的小楼跑去。大学期间褚归在京市医院实习过半年,对院内的格局了熟于心。
门诊部比住院部喧闹,褚归褚归一间一间找过去,很快寻到了贺岱岳的身影,这次离得近,他看得更加清楚,男人的站姿重心明显往左偏移,似乎右腿无法着力。
对于自己晕倒前后发生了什么贺岱岳一概不知,只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脑袋跟心脏空落落的。护士建议他来门诊看看,他的症状听起来可不像什么小病。
“下一位。”拿着单子的病人错身而过,医生继续叫号。
贺岱岳抬脚上前,抱着小孩的女人焦急地抢了他的位置:“医生,麻烦您看看我儿子……”
普通的小病小痛家附近的卫生所便能看,一般不会往大医院来,贺岱岳二话不说退出门诊室,神色间未见丝毫不满。
深知贺岱岳为人的褚归丝毫不觉意外,他甚至能摸清贺岱岳的心理活动,老弱妇孺优先嘛,当妈的着急孩子,这样做也无可厚非。
褚归排到了贺岱岳的后面,男人宽阔的背影将他挡得严严实实,背心处氤氲着巴掌大的一团湿痕,细看之下,鬓角的碎发同样带着晶莹的湿意。
太反常了,褚归心提了起来,贺岱岳可是在正午烈日下晒上两三个小时都不会中暑的人,怎么会出如此多的汗?
上一世贺岱岳跛脚退役,褚归问过他跛脚的原因,被他用一句轻描淡写的“受了点伤,没能治好”给带了过去。
难不成就是这一遭?
小孩的病情好似有些棘手,不知何时能结束,褚归越想越怕,把所有的顾虑全抛到脑后:“同志,你右腿是不是不舒服,我看你一直用左腿在使劲。”
褚归的嗓子哑得厉害,破碎的撕扯感让贺岱岳不禁皱紧了眉,触及他眼底的防备,褚归亮明身份:“我是医生,之前在这里实习过。”
“褚医生,您咋来医院了?”赶巧,一位曾跟褚归共事过的护士认出了褚归。
“来办点事,周姐院里有空着的轮椅吗,我朋友腿受了伤,不方便。”没经历巨变的褚归脾气还是很好的,加上有本事且长了张俊脸,在医院格外讨女性医护人员的喜欢,周姐听他一说,麻溜推轮椅去了。
从头到尾没有任何插嘴余地的贺岱岳少有的茫然了,朋友?他们以前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