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钊宁愿把自己拉下水,也要阻止谢云坤上岸,此事一出,不仅众人难以理解,也让邹清许胆战心惊。
沈时钊去邹清许家找邹清许的时候,邹清许正在家里折腾,收拾自己老旧珍贵的藏书。邹清许神情专注,甚至没有察觉到沈时钊的走近。
沈时钊撸起袖子,帮他一起收拾。
邹清许看到沈时钊后,淡淡瞥了一眼,冷冷地说:“你怎么来了?我以为你来不了了。”
沈时钊不急于将书分类,他翻开内容看了看,说:“我不会有事,不会来不了,有人挂念我,我一定会脱身的。”
邹清许依旧僵着脸:“没人挂念你。”
沈时钊忽然伸出一只手握住邹清许细瘦的手腕,“但我挂念你。”
满室的书香淡淡的萦绕在人鼻尖,邹清许感受着沈时钊手心的温度,忽然害怕这样温情的时刻转瞬即逝,不忍瞬间淹没了心里的怨气,世间最美好的回忆不外乎当时只道是寻常,沉沉浮浮这么些日子,这样寻常的时刻,其实是难得的时刻。
在乎的人在人世,在身边,是莫大的幸福。
邹清许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眉目终于柔和,他败下阵来,直视着沈时钊的眼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时钊也不讲究起来,陪他坐在地上,地上散着一堆书,他们被淹在书海里,沈时钊:“因为谢党像一道密不透风的墙,谢止松经营了这么多年的权力网络太过顽固和庞大,把他们扳倒难于上青天,谢云坤是里面的出头鸟,也是谢止松的精神支柱,擒贼先擒王,好不容易等到机会,一定要把谢云坤搞垮,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邹清许:“值得吗?”
沈时钊握着邹清许的手腕,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心跳,一下又一下,隔着血管、皮肤和衣物传到他心里,他说:“当然值得,我答应过你,要让你看到一个清明的朝堂,要让天下海晏河清,我定当竭尽全力,哪怕谢止松和他的谢党是铜墙铁壁。我跟了他那么多年,我其实就是证据和把柄。”
邹清许皱起眉头,心里深深触动,小心脏接二连三受到打击,他说:“有些事情是自古以来约定俗成的规矩,世上需要有规则,但从来没有哪个朝代完全被规则掌控,说到底是人掌控着规则,人被规则限制,也在规则之外,有些事情不好搬到明面上说,这次是你命好,这种手段不能常用,搞不好哪一次你真的会把自己玩死。”
沈时钊笑了笑:“你知道的,我其实不是什么好人,曾经跟着谢党也做过不少浑事,谢止松救了我,让我活得像个人,那时谢止松是我的半边天,我为他做事,对他报恩,生活对我来说非常简单,仅此而已。现在我找到了新的出口,总为自己曾经做错的事感到后悔,我想老天也应该惩罚我不是?”
沈时钊人一动不动,坐在地上极其板正,可他的声音似微微发抖,邹清许反客为主,回握住沈时钊的手,“不行。”
邹清许说不行。
“你戴罪立功吧,立很多功。”
沈时钊:“已经在竭尽所能立功了,不停的救人,不停的斡旋,但是,我不知道够不够,很害怕不够。”
“我帮你。”邹清许立马开口,生怕沈时钊受一丁点委屈,“我帮你一起立功,我把我做的好事,把我修的功德和福运都送给你。”
屋里忽然安静,沈时钊的眸光一动不动地落在邹清许白皙的脸上,暧昧忽然升温,邹清许移开视线,松开沈时钊的手,开始新一轮忙碌的收拾。
邹清许胡乱翻开一本书,囫囵吞枣般看里面的内容,为了不看到沈时钊,也为了不让沈时钊看到他,他直接把书翻开挡在自己的脸面前,把脸遮了个严严实实。
邹清许心猿意马,根本看不进去书里的内容,恰巧一只手伸了过来,把书往下拉了拉。
他们渐渐露出额头和眼睛。
像缓慢的电影镜头,加上顶级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一帧一帧的往下拉。
四目相对,此刻沈时钊突然发力,用力将书往下一拉,书本即刻从邹清许手里滑落,掉在地上。
书被抽走的瞬间,整张脸还来不及清透的映在对方眼里,沈时钊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