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荣依旧老神在在,道:“我心里有数。”至如今,四皇子的亲事都未定下,四皇子转年就十五了。自己闺女明年十三,皇家娶亲,向来是十二三就开始给儿孙相看。自家家底儿薄,宋荣也从不会自不量力地觉着自己女儿有资格去配皇子。但还是待四皇子亲事确定,再接女儿出来比较妥当。
明年宋嘉言十三,二皇子府上的事儿冷了两年,也差不多了。而且,闺女十三岁回家,出去各家走动走动,过了十四,转眼就是十五及笄的年纪。十五岁定好亲事,过两年出嫁,正好嫁妆什么的也能齐备。宋荣心中早有盘算。
见老爹不说话,宋嘉让道:“明年吴家兄弟就要春闱了,待吴家兄弟春闱高中,就没人给丫头做肉吃了。她哪里过得了吃素的日子啊。”
宋荣不以为然:“吃素又不会死人,世上就没有过不了的日子。”
宋嘉让被噎得无语。在老爹眼中,除死无大事。
宋荣瞅儿子一眼,道:“玩儿了这两年,你也差不多够了。明年十六,还打算跟着商队出去混吗?”
宋嘉让道:“不是跟父亲说过吗,就两年,我是很有信用的。”
“老实着些,我给你请的武进士明年初就能来家,你好生跟他学,先考个武举人出来。”对儿子的回答,宋荣稍稍满意,道,“亲事上,明年也差不多定下来吧。”
宋嘉让眼睛瞪得老大,不大情愿地说:“不能再等两年吗?”
宋荣不想长子素来豪气,于这种事上,还有些小小的少年心,遂笑道:“如果你想晚些成亲,等几年也无妨。男人年纪大些,才更有责任感。还是老规矩,家里的丫鬟,你不准碰。”
宋嘉让含糊地嗯了一声。
三年一度的春闱向来是帝都盛事,这一年的春闱更令世人难忘。
开国太祖皇帝最敬仰的便是大凤王朝的凤武帝,故此,东穆国一些科场规矩皆仿照当年大凤王朝设立。譬如,每三年一届的春闱,考的不只是文科状元,同样,武科春闱也是在这一时间举行。故此,春闱过后,向来是文武状元一道出炉,然后文武状元带领着文武进士们一道于朱雀大街游行,令帝都百姓自由围观赞叹,其场景之热闹,堪比庙会。
今年尤为出众。
无他,文武状元竟出自一对孪生兄弟,吴双吴玉。
尤其,这一双兄弟非但文武出众,其相貌风采更是天上有人间无,昭文帝笑着对宋荣道:“子熙,你可是被人比下去了。”
宋荣一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不过,臣这个前浪还想多为皇上尽忠几年,还请皇上不嫌弃臣才好。”
昭文帝哈哈大笑道:“记得朕初见你与子焘,当时就惊叹世间怎有这样出众的兄弟。如今见了吴双吴玉,才知上天实在厚待于朕。”若不是吴家兄弟是两个大活人,昭文帝几乎当二人是上天赐给自己的祥瑞了。
宋荣道:“世间俊杰辈出,都是皇上施仁政所致。”
昭文帝笑道:“听说他们之前是住在梅林状元屋的,如今想来状元屋的名声该更加大了。”
“状元屋有没有效臣不知,不过,梅林里活计不重,月钱又多,是一桩不错的活计。”
昭文帝忽然想起来,问:“你不是把你家丫头送去宜德姑妈那里了吗?宜德姑母还真是给你面子。”昭文帝心情大好,与近臣说话也随意了些。
宋荣叹:“倒不是师太给臣面子,是臣亡妻的一点儿面子吧。”
昭文帝倒是知此一节,亦知今年年初宋荣又去庙中给亡妻做了道场,想着宋荣也是难得的情深义重之人了。昭文帝问:“你是不想让你家闺女从姑母那儿出来了?”
宋荣忙道:“庵中地界儿清静,不好长久打扰师太清修,臣正准备过些日子接她回家教导。”他实在担心昭文帝随口来一句,难得你家丫头投了宜德姑妈的眼缘儿,那就让你家丫头多陪姑妈几年吧。若昭文帝这样说,宋荣得愁死。
“你家那丫头,是个机灵人,有几分机智灵敏。”
“她太过浮躁,臣送她去庵里,也是盼她性子能沉静一些。”宋荣提心吊胆地回答着昭文帝的问话。
昭文帝与宋荣年轻时相识,又君臣多年,似是看破了宋荣心中所思,微微一笑,感叹:“宋子熙还是宋子熙啊。”
打皇家主意的人太多了,昭文帝反倒喜欢宋荣这种生怕将儿女与皇室扯上关系的性子。当然,他更喜欢看宋荣提心吊胆的模样。
宋荣回家后,盘算着接闺女回家的时间。昭文帝都这样讲了,宋荣便不能再让宋嘉言继续待在老梅庵里。
老太太正在跟儿孙说笑,见儿子回来,笑问:“我听嘉让与嘉诺说,新的文武状元是一对双生兄弟,俊秀得不得了,可是真的?”
宋荣笑道:“自然是真的,给他们两个狗胆,他们也不敢糊弄老太太啊。那兄弟二人的确生得极好。”
小纪氏跟着凑趣:“老太太有所不知,如今帝都可有了新风潮,就是看状元兄弟。”
辛竹筝笑道:“我听说,那日两位状元游街,整个朱雀大街都堵得动不得了。以往状元进士游街,有个大半天也就结束了。那一日,可是直到傍晚,状元进士们才走完朱雀大街。”
这些时日,耳边尽是状元兄弟的传言,宋嘉语也好奇得很,问:“大哥,你跟状元兄弟很熟吗?”
宋嘉让笑道:“我跟二弟还吃过状元烧的腊肉饭呢,是不是,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