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栾进门后,带进一阵冷风。他站在玄关处问,“到底怎么回事?”
席爷爷和张妈对视一眼,张妈立刻上楼看穆槿的情况,席爷爷则大步冲到楼下。席爷爷到底年龄大了,跑下楼梯时脚步都有些趔趄。
席栾看的心惊肉跳,赶紧上步扶住席爷爷。刚碰到席爷爷的胳膊,席爷爷扬手给了席栾一巴掌。
“小槿生孩子,你到底去哪儿了?”
席栾被打的脸偏到一边去,随手抹抹嘴角,“爷爷,这孩子指不定不是我的!”
席爷爷举起手,想再给他一巴掌,但看到他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只能放下手,声音沉重地问他,“席栾,先且不论孩子是不是你的。你难道就不担心穆槿吗?”
席栾脸色变了变。
席栾能狠得下心不联系穆槿,只是因为他在穆槿身上,看到了白婧的影子。他讨厌白婧,不可避免地不想见到穆槿。但想到穆槿会出事,他犹豫的心狠狠动摇。
席爷爷叹息一声,“席栾,你郑重警告你一次。去年跳楼的事件,今年不能再发生。一次两次地,你再给我犯糊涂,你就别叫我爷爷。”
席爷爷恨铁不成钢地叹息一声,转身就走,走到楼梯口时,又折回来,指着席栾的鼻子大骂,“你个糊涂蛋。席栾,是不是你的孩子,你做个鉴定不就知道了?我告诉你,如果因为这件事,小槿对你有看法,你可别找我哭!”
席栾微微一愣。
席爷爷气呼呼地爬山楼
客厅中只剩席栾一人。席栾突然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只能坐在沙发上,慢慢理清自己的思绪。
这半年来,他就睡过一个安稳觉,只要一闭眼,他就能看到各种光光陆离的梦境。比如他抱着大宝回御龙苑,结果发现穆槿和沈亘在一起;或者是101大楼上,穆槿大叫着跳下楼,他追着跑过去,一路跑到医院,医生给他看血肉模糊的婴儿。
他总能被吓醒。
不能睡觉,他就把清醒的这段时间用来工作。半年时间里,他全心全意打造M,景少知道他的动态,都笑称他是个工作机器。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笃定穆槿会和沈亘有染。只是因为被白婧背叛了一次,他就会觉得自己身边的女人,最后都会投入沈亘的怀抱。这是典型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心理状态。他知道这是不对的。但他控制不住。
而现在孩子都生了。
席爷爷说得对,他可以给孩子做亲子鉴定。白婧那个孩子,已经做出了鉴定,确实是他的。他也不知道白婧怎么会怀上他的孩子,他到现在都没去看过白婧。但是穆槿这边……
如果穆槿怀着的孩子真是他的。但他却对穆槿如此冷漠,穆槿肯定会恨死他的。
席栾此时的想法很纠结,甚至有些变!态!
如果孩子真不是他的,他以后可以借此事指责谩骂穆槿,他不必再负担那个死去婴儿的愧疚感。如果孩子是他的,固然是一件好事,但他欠穆槿的情谊,又多了那么两分。
席栾犹豫的时间有些长,不知不觉中,墙角的钟表敲钟报时,铛铛的声音惊醒席栾。席栾当即从沙发上弹坐起来——不管如何,他总是要面对穆槿的。早一刻晚一刻其实并没有分别。
席栾犹豫着,忧心忡忡地……上楼。但当他看到卧室中的穆槿时,一切想法都变了。
穆槿是在卧室中生产的。此时的卧室,还残留着血腥味,不过护士和张妈已经清理过房间,房间中还有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这样混合的气味并不好闻,但穆槿倚在床边,怀中抱着刚出生的孩子,壁灯柔美的光照在她身上,时间都好像就此静止。
席栾曾经见过一副油画,画中就是母亲抱着胖乎乎的婴儿――那副画久负盛名,出自达芬奇之手,名叫《圣母与圣婴》。
席栾烦躁的心在这柔光中安定下来。他看着床上的那对母子,突然发现他刚才焦虑的事情,其实都不足以称之为问题。
他一直在恐惧忧虑,他害怕穆槿会背叛他。但其实,穆槿和白婧是两种人。最起码在白婧身上,他从来没见到如此撼动人心的母性光辉。
席栾忍不住拍脑门问自己,当初怎么会有“穆槿和白婧一样”的荒唐想法?她们分明就是两个不同的人呀!
席栾站在门边,思绪起伏,都不敢进门。
正好席爷爷端着一蛊燕窝粥过来,没好气地催促他,“臭小子,别挡路。”
席栾赶紧往一边走了走,傻乎乎地看着席爷爷进屋,坐在床边,“小槿哪,辛苦了,先吃点东西。”
然后,护士帮穆槿抱住孩子,张妈托着小碗,辅助穆槿喝粥……
这屋里每个人都有自己忙碌的事情,而他,好像就是个旁观者,或者说,这屋里根本就有他的位置,甚至都没人和他说话。所有人都当他是个透明人一样。
这种感觉,让席栾有些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