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鞭如银蛇一般袭来,谢樽面不改色,手中剑锋一转搅住长鞭便将人拽了过来,他看着眼前妖冶明艳的女子,道了句“久仰大名”便毫不留情地将人一掌打飞了出去。阿勒莎倒飞出去在沙地上滑出好远,一身红衣残损,蜷缩在地上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谢樽将扔缠在剑上的鞭子甩落,冷淡疏离的目光中似含着千钧重压。他看着离自己只有五步之遥却已然不再上前的周容,抬手接住了去而复返自天际俯冲而下的灵光。
身后冲杀身由远及近,谢樽微微扬手,灵光尖啸着腾空而起,一身白羽在黑夜与火光中如同信标。
“鹰扬卫何在?”谢樽举剑高喊,声音似穿云霄,“杀!”
漆黑的寒锋与冷铁撕裂原野,鹰扬卫再次挟着寒风赶来,傅青和谢星辰一马当先,不过片刻便杀穿敌阵来到了谢樽身边,萧云停和简铮被抬上战马,很快便被带了出去。
谢樽仍然横剑挡在周容身前,不让他向前半步。
“侯爷!”傅青牵马赶来,全然没有半分担忧与恐惧,他对谢樽有一种近乎无理的信任,在他眼中谢樽向来决胜千里,战无不胜。
但谢星辰却与他全然不同,他神色严肃地打量着谢樽,显然对这种做法颇有微词。在他眼中别说是个简铮了,就是陆景渊来了都不值得他师父以命相救。
算了,习惯了,下次还是把傅青赶出去干活,他守在师父身边好了。
“幸不辱命。”确定谢樽没受伤后,谢星辰终于收回目光。
“嗯,走吧。”谢樽卸下了装在马上的陌刀,然后翻身上马,目光依旧盯着周容半点没有移开。
自见面开始,谢樽便未与周容说过半句像样的话,他下半张脸被面具覆盖,露出的双眼寂静到没有半分情绪。他只是这么静静看着,目光无欲无求,不像看故交,亦不像看仇敌,好像周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而已。
谢樽转身前投来的最后一道目光如月华般遥远,周容刀尖点地怔愣许久,好似看到了不可逾越的高峰。
原野之上有雷声动地,谢樽一路未停,终于在第二天日上中天时赶回了阳关。
傅苕和婉婉早已带人等在了阳关,一见到他们的身影便匆匆迎了上来,有条不紊地动作了起来。
此战鹰扬卫功勋卓著,也并未伤了元气,几番冲杀之中杀敌八千余人,而伤亡却不过百。但即使伤亡者再少,冰凉数字之后也是一个个消亡的鲜活生命。
“傅苕。”谢樽取下面具,脸颊上印着数道红痕,他垂眸看着四周已然休憩好的伤员侧身道。“诸君为国而死,国应以礼还之。”
“属下明白。”傅苕不等他下令便立刻应下,“属下必定会为亡者收殓,安顿后事。”
谢樽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感到胸腔一阵紧缩,瞬间克制不住地咳了起来,他掩住口鼻,苍白的指缝间有鲜血渗出。
“侯爷!”傅苕见状吓得肝胆俱裂,立刻上前扶住谢樽,口中不断喊着婉婉的名字。
“无事,一点旧伤罢了。”谢樽拦住她,顺过一口气来解释道。
这些年来谢樽已经再没受过什么值得一提的伤了,唯一说得上的也只有完颜昼留下的那道刀伤而已,但年少时留下的伤,早如附骨之疽一般缠绕着他,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亮出獠牙,让他再难抵御。
不过一天一夜便已如此,他这具身体恐怕撑不了多久了,还需速战速决为好。
“鸿羽那边有消息吗?”谢樽坐在檐下问道。
傅苕鼻头有些泛红,闻言忍着泪意摇了摇头道:“还没有,自前日桑将军带兵西出,我们便断了联系。”
“嗯,再等等吧,若明日还没消息,我亲自前往。”
天山南,吐鲁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