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次不能参与有些遗憾,但如果是陪你的话,倒也能接受。”
“其实不陪也可以。”谢樽淡淡道。
呼延云峰闻言立即正色道:“不行,侯爷一个人站在外头于礼不合。”
这会儿倒是又礼上了……谢樽嘴角抽了抽,随即妥协道:“好吧,若无禁忌,你便带我四处转转吧。”
反正他从未见过十六部的祭祀,有呼延云峰为他领路也算不错。
祭祀还未开始,呼延云峰带着谢樽缓缓漫步在祭坛周围,他好像能看透谢樽心中所想一般,总能适时地做出恰到好处的解释。
“这座祭坛面向被封为兴国灵应王的长白神山,今日只是春祭,待到丰收前两月的大祭,王上便会亲自前往神山祭祀。”
“这里有许多虞朝的影子,却也自成一派。”谢樽看着祭坛上陈列的各式礼器开口道。
呼延云峰笑道:“自两国相交时起,这便是不可避免的事了,何况王上还曾客居南朝近十年,这些年来两国也愈发相像。”
“还是差了许多,但别有一番风韵……很美。”山风吹过,谢樽轻轻抚过随风扬起的鸟兽纹彩带,仿佛与天地相接。
这里确实很美,河流凝冰,天风似浪,如云的白雪闪烁着白宝石一般的光芒,绵延至远方漆黑悠长的山脉。
立于这巍巍天地间,谢樽恍惚听到了山川亘古的沉默与低吟。而当他的目光越过祭坛,看向落于原上的人迹时,他似乎又看见了胎儿般初生的灵慧。
这里的风景原始而古老,人迹稀少而璀璨,虞朝的地下……也埋藏着相似的曾经。
沉思之间,祭坛四周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祭坛南面玉磬声响,呼延云峰引着谢樽往外走,停在了不远处的草坡上。
“王上与大祭司将至,侯爷便在此处静观吧。”
闻言谢樽回过神来,放下了手中有些粗糙地彩带:“嗯。”
呼延云峰说罢不久,完颜昼的仪驾便已披着黄昏的霞光走近,而在仪驾之上,还有一位身着玄衣的祭司与他共乘。
他们是最后到场的,先前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谈的众人此时已经各居其位,伏在地上似吟似唱地念着些听不懂的词。而谢樽只是站在远处的山坡上,像局外人一般静静凝视。
他感觉到完颜昼似乎向这边瞥了一眼,却又好像只是一瞬的错觉。
很快乐声一变,由广阔高天之云化作月光下潺潺流淌的溪流。
随着乐声起伏,一位身着饰彩玄衣,头戴高冠的祭司一步步登上了祭坛。
她盘坐于祭坛中央持鼓轻击,面前绘有神图的白桦木也被点燃,那火光不断跳跃着,在逐渐陷入黑夜的世界中如同神光。
即使隔着自冠上垂下的黑色珠帘,谢樽也瞬间看出了这位大祭司便是平日里没什么正形的完颜明洸。
“此为祈请众神的鼓语,用于沟通天地。”呼延云峰目光落在那面鼓上一刻也没有移开,他将声音压得极低,好像生怕惊扰了什么一般。
鼓声引领着众乐,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悠长的故事。
百川奔流入海,水化云雨而起,云遇群山而止,众水轮转不息,于天地之间循环往复,直到最后一滴雨水落下,鼓声休,众音止。
祭祀的牛羊与人牲被抬上祭台,猩红的鲜血涌出,顺着祭台留下,在白雪上留下一片片刺目的血痕。
完颜明洸起身向两侧缓缓抬起双手,挂有金铃的木杆与缠绕环链的弯刀被放入了她的手中。
“此为祝祷之舞,持神杖轰勿与神刀哈尔马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