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水域被谢樽闹腾了一阵,鱼虾很快便跑了个干净,到最后只有一两个傻的还愣头愣脑地从这头游到那头。
陆景渊早就湿了个透彻,玩闹够了索性坐在在浅水里不动弹了,清凉的溪水从腰侧流过,足以带走一身烦忧。
“这只好看。”陆景渊拢起一只从身边游过的河虾,让在一旁忙着捉鱼的谢樽转过来看看,“你看,它尾巴上有几块斑点。”
“煮熟了便没了。”谢樽笑着戳了一下虾须,那小虾猛地蜷了一下身体,在陆景渊掌心挠了两下。
“……”陆景渊面无表情地把它放回了水里。
小虾刚一入水就一溜烟跑得不见了踪影,谢樽都没来得及把它给捞回来。
“诶,你要是舍不得,带回去放缸里养着也行啊,放了做什么。”
“怕被人偷偷下了锅。”
“好吧好吧,殿下的虾金贵。”谢樽思索片刻,给了陆景渊一个布兜让他拿好,“殿下从现在开始抓,只要是殿下抓的,我都带回去好吃好喝地供着,绝不让它们下锅,如何?”
陆景渊微微颔首,同意了。
虽然最终这些带回去的河虾在缸里养了没几天,还是进了谢樽的肚子,但它们好歹多活了两三日,也算勉强超越了那些一回府便红了的兄弟姐妹。
而就在谢樽喝下这碗河鲜粥的第二天,大麻烦就彻底到了家门口。
宫中来旨,陆擎洲将于惊蛰那日在长春宫举办海棠宴,一为赏春,二为接风,至于三……自然是让完颜明洸亲自挑选一位心仪的夫婿了。
距离惊蛰只剩下七天时间,随着宴会逼近,陆景渊心情越发焦躁,他在府中沉思许久,终于在某个时刻思考出了唯一的可能性。
“你是说,他们想借联姻一事让我离开虞朝,再将我困在北境?”谢樽杵着下巴,食指轻轻敲着院中的石桌。
“只有这个可能。”
陆擎洲和完颜昼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人,只有这样行事双方才能得利,否则根本说不通,
陆景渊脸色难看至极,眼中满是杀意,让谢樽娶完颜明洸……若是陆擎洲和完颜昼合力促成此事,其他人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除非他此刻便掀起反旗。
但如今时机尚未成熟,陆擎洲的统治尚未到众叛亲离,摇摇欲坠的地步。若是贸然出手,虞朝恐怕会陷入内乱,而始终不安分的北境一定会趁机开战,届时又是苍生一大劫。
但他也无法放任谢樽娶亲,再被流放他国。
“若真是如此……”谢樽唇边泄出一声轻笑,眸中泛起了复杂至极的神色,其中全无怨怒。
“此事你不必再管,一切交由我来处理。”谢樽与陆景渊对视,眼中是不容置疑的强硬。
阳和扈蛰,品物皆春,到了惊蛰那天,春风已然褪尽寒意,所过之处春潮带雨,石暖苔生。
“柳清尘有消息了吗?”谢樽阖眼托腮靠在马车里小憩,眉宇间满是疲惫。
“昨日收到来信,已经在安西找到柳公子的踪迹了。”沉玉在一旁低声回禀道。
柳清尘一年前便已从北境归来,只是武威一直无事,谢樽也不拘着他,他便又四处行医云游去了。
“嗯。”谢樽微微颔首,“传信过去,找到柳清尘之后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将他带回长安。”
若他此行要去北境,柳清尘便必须随行,完颜昼等人来明的他自然不怕,但若是来阴的……那便不好说了。
侯府离皇宫不远,但谢樽出门出的晚,等跟着跟着接引的侍从到达长春宫,其中已然人声鼎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