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个多时辰下来,他就着两块糕点灌了一肚子茶,肚子里空空如也,眼看着暮色西沉,要再不填点其他东西下去,他可要受不住了。
谢淳冷哼一声,不再搭理陆景渊,默许了谢樽出去通知薛寒上菜的动作。
这一晚,便是谢樽和陆景渊能见的最后一面了,当他随着谢淳踏出百味楼时,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百味楼里依旧人声鼎沸,十里飘香,只是……都已经是陌生的身影了。
第二天夜露未晞时,谢樽便已经收拾好了行囊准备出发,谢淳和赵鸣珂在谢府门前为他送行,桑鸿羽则是带着一队玄焰军姗姗来迟。
不,他们已经不算玄焰军了,陆擎洲将桑鸿羽拨给了谢樽,还让他又从玄焰精锐中抽调了二十人作为谢樽的亲卫,随谢樽一同前往武威。
不过或许是因为要给谢樽借势,这些玄焰军的打扮并未改易。
“那么……一路顺风。”谢淳看着眼前已经比自己高出几分的弟弟,轻声道。
谢樽离开阿勒泰时春信未至,而时光若流水,眨眼已是飞花减春,再往后,飞云过尽,红叶疏林秋意晚。
卧于高岗之上,满目高天,谢樽随手将手中的信纸递到奉君嘴边,让瞧上去不情不愿的奉君嚼吧嚼吧吞了下去。
“朝廷还是匀不出战马。”谢樽习以为常地叹了口气,又使劲薅了薅奉君的狼头。
大虞草场狭小贫瘠,战马本就是稀缺资源,而大虞为数不多的战马中,十之六七都供养着玄焰军,其他地方能分到的少之又少,上个月讨来了三千匹已是难得,这次讨不到也是意料之中。
“那侯爷打算如何?”沉玉皱眉问道。
三千远远不够,至少……离他们的目标还差得很远,要想让四方军在短短数年间与玄焰军媲美,首先在资源上就不能相差太多。
“无妨,我自有办法。”谢樽撑着地坐起,散落的长发被风吹得凌乱,“傅苕回来了吗?”
“未曾,不过这几日营前零零散散又来了三十余人。”
谢樽微微颔首,既然沉玉并未特别说明,便说明这些新人目前没什么特别的,暂时不需要他操心,至于其中有没有几块璞玉,就要等待桑鸿羽那边的第一轮擢选了。
“看来她想找的人还没找到,再等等吧。”
“是。”沉玉停顿片刻又艰涩道,“只是傅小姐已经外出一月有余,傅公子这几日总是有意无意地凑到属下面前打探。”
“在桑鸿羽手下,他居然还有空出来晃荡?”想起那个跳脱缠人的少年,谢樽顿时一阵头疼。
“桑将军事务繁杂,也不能时时看着他。”
虽然沉玉说得非常隐晦,但同样被傅青缠过几次的谢樽,还是能感受到对方话语中隐藏的绝望。
“啧。”谢樽挠挠头,想了半天还真没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毕竟他也没办法拦着傅青不让他想自家姐姐吧?
“要不你躲着他点?”说罢,谢樽又觉得他这话说得实在是不顾沉玉死活,就沉玉这个冷淡寡言的性子,恐怕日子过得分外还艰难。
“要不这样,明日我要带着星辰外出绘制舆图,你与我们一道去上几天吧。”
“等过上几日傅苕回来,就有人为你分担火力了。”谢樽起身,同情地拍了拍沉玉的肩膀。
武威人才济济,城中并不需要谢樽时时坐镇管理,所以他有足够的时间去一步步完成自己的计划,疏通获取他需要的一切。
眨眼又是半月过去,谢樽伏在戈壁石台上,终于将最后一块羊皮地图缝合完毕。
他轻轻抚过这张拼接起来的地图,眉目间终于露出了几分轻松,花费了足足五个月的时间,他终于完成了这张地图,如此一来,武威的物象观测也算告一段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