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黄清若作罢。一个谎言总要用后续的无数谎言去填补。她截下小路随的信件不提,要是再伪造梁京白的回信,她对小路随的欺骗,越来越深重……
索性便让小路随的信件石沉大海。以梁京白那性格,不回信也实属正常。
黄清若安抚小路随,可能赤乌法师太忙了抽不出空回信,也有可能赤乌法师认为没必要回信,小路随在信中本就只是与赤乌法师讲述见闻,赤乌法师看过便看过。
小路随接受了黄清若的猜测,却又继续给梁京白写信,黄清若瞧着他当真是恨不得将他在乡野间的这段日子一五一十地描绘给梁京白。
隔天家塾先生便如约上门来。
老先生五十有余,略微驼背,黄清若为了方便,差遣了一位护卫驾着马车到老先生家中将他接来的。
不知是因为着装换了一身还是如何,黄清若隐隐感觉老先生和昨日初次见面似乎有些不同,但黄清若又具体瞧不出哪儿不同,便未多想。
直至今日的第一次试课结束,小路随告诉黄清若,先生要单独跟她聊一聊试课的情况,黄清若进去书房中,老先生在她面前直起腰身,一双遮掩在垂塌厚眼皮之下的清薄的眸子与黄清若正面对视上。
黄清若顿感一股寒意自脚底窜上她的脑门,她整个后脊背在发亮中僵硬,下意识地便转身要逃出去。
“你是想让我将他们全部灭口?”梁京白的嗓音如阴暗的蛇吐着冰凉的信子。
“……”黄清若应声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相信,梁京白肯定不是一个人,也相信梁京白已经摸清楚她在这边的情况,她的护卫们尽在他的掌控之中。而护卫们在毫无防备之下,必然不可能是梁京白的对手。
梁京白的脚步朝她靠近,停在她的身后,几乎是以情人之间耳鬓厮磨的距离,在她的后颈吐着他的气息:“现在知道听话了?”
黄清若拉开和他的距离,回头看他:“你又想怎样?”
她已尽力平心静气。
“不是该我问你想怎样?”梁京白讥诮,“以为躲到这儿,我就找不到你?”
“‘躲’?我为何躲?”黄清若假装不懂他的意思,“我思念亡夫,带自己儿子来亡夫的老家小住,已经跟圣上告过假了。赤乌法师千里迢迢追来此处,是有何要紧事?”
“你这张嘴,我该给你缝起来。”梁京白低眸睨她,“小七,别再给我动歪心思,老老实实收拾行囊回京去。”
黄清若漠然:“我为何要回京?我就要和我儿子待在我亡夫这里。”
“也可以。”梁京白一只手拽开她的衣襟,“那你便是想在你亡夫这里和我苟合。”
黄清若拽回自己的衣襟:“你别太过分!信不信我现在喊人!我们同归于尽!”
“嗯,你喊。”梁京白的眸底阴寒,“你想让你儿子看看他的娘亲是如何浪荡、如何和其他男子苟合,你尽可以将他喊进来。”
“梁、京、白……”黄清若咬牙。
“你敢逃,就该想到后果。”梁京白的虎口掐住她的脸,“放着京中安顺的日子不过,非得费劲心思地折腾我也折腾你自己,你这是自作自受。”
发现她竟秘密离京,他便料到她是为了躲他。他再次生出杀了她的心。四年前他已经意识到,只有她的尸体才不会再从他的身边离开。
“所以你承认,你就是不肯放过我……”黄清若颓然,“你到底想怎样,你告诉我,你到底想怎样……到底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