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了眨眼睛,确认并非幻觉,黄清若爬起来。
她径直走到禅桌前。
她先近距离地观察两眼梁京白的面颊。
梁京白的清绝的面庞,丁点儿未见受损——过去好几天了,倘若还能在他的脸上见到她的巴掌印,她恐怕拥有神力,一耳光直接把梁京白的脸打烂的神力。
紧接着黄清若弯腰去抓梁京白的左手。
扒拉开他腕间的佛珠手串,入目的他的皮肤上,如果不像她这样仔细盯着瞧,几乎已经看不清楚她留下的齿印。
见状,黄清若问:“是我咬得不够狠,还是六哥拥有灵丹妙药,恢复得太快了?”
梁京白抽回手,佛珠手串重新戴好,也拉了拉袖口,语气疑似讥嘲:“牙齿不妨再磨锋利些。”
黄清若轻嘲回去:“六哥没跟我计较,是不是因为六哥清楚,我突然对六哥那样,是六哥点的香让我发疯的,所以怪不到我头上?”
正由于她笃定他的燃香导致她失智发疯,即便现在她正常的清醒状态下,仍旧对他毫无愧疚,一点没想过跟他道歉。
他自作自受,她道什么歉?
反倒是他需要跟她道歉,道歉他在她不知情的状况下对她乱用香料。
谁知道香的制造原料有哪些东西?对人体会不会造成损伤?
既然能令人失智发疯,她猜测多半加入了类似麻痹神经的药品。
梁京白继续抄着经文,语声淡淡地反问了她一个问题:“为什么认为你是发疯?”
“不是发疯是什么?我这人愚蠢得很,请六哥明明白白地指教。”黄清若狐疑。无论她怎么想,“发疯”才是对她的异常和不受控行为,最为合理的解释。
梁京白说:“下次点香,你可以再想想,你是怎么了。”
“六哥不讲清楚,就没有‘下次’的点香了。”虽然发疯状态下能打他他还不跟她计较,似乎特别地爽,但黄清若有些抵触。
不是抵触自己对梁京白大逆不道肆意妄为,而是抵触“发疯”的她。
谁能平静地接受自己的情绪不受自己的控制?谁能平静地接受自己变成另一个陌生的自己?
一想起自己哭成那样,黄清若就被不安笼罩。
并且她没有忘记,她哭是因为那一年绑架期间的遭遇,而在她哭之前,对X爱的恐惧和排斥也前所未有地强烈。
如果不是这一次的“发疯”,黄清若从来没有清楚明确地将自己这种应激反应之下的障碍定性为恐惧和排斥。
她也从来没想去清楚明确地定性。否则她早去看医生了。
她就只想囫囵地知道自己不行就够了,毫无必要仔细地掰开揉碎了探究。
现在被梁京白的燃香给弄得她间接地掰开揉碎她的一团囫囵。
她很讨厌梁京白的行为。
正如之前她不乐意梁京白探究她为什么会这样。
思及此,黄清若又怀疑,梁京白或许就是在利用燃香的扰乱神经令人发疯的药性,又在试图探究答案。
怀疑的种子种下,她不禁冷了脸,下定决心不再去馋梁京白的身子了。
这几次馋他的身体,她的目的没打成,反被他一次次地套路。
他拿安眠药骗她,疑似趁她昏睡带她去抽血做体检,她都还没跟他算账。
见梁京白就是没打算为她解答的样子,黄清若又不再浪费时间,一声不吭地转身,回床上去,背对他躺下,被子盖住脸。
胸腔里却隐隐约约堵着什么。
好像淤了一股浊气,需要发泄,偏偏瓶塞强行塞着。
那股浊气除了在瓶子的有限空间里乱蹿,去不了其他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