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窈被他问的实在没办法,才只能含糊的说,自己是出了车祸,做手术才留下这一道疤。
她讲的轻描淡写:“这事都过去半年了,我早就忘得差不多了,你也别再提了。”
比起当时的惊险,宿窈此刻在意的反而是另一件事。
她扯开周时衍的手,挡住自己的疤痕:“别看了,很丑。”
周时衍从听到她差点死在车祸起就垂着眼不再说话了。
被她攥着的手微微颤抖,没阻止宿窈的动作。
手臂稍一得空,就揽在了她的腰上,无声地把宿窈抱在怀中,搂得很紧。
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是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把宿窈锢在他怀里,像抱着玩偶一样,整个人都困在他怀中。
宿窈一直觉得,像周时衍那么睚眦必报的人,听到她过得不好,他该开心才对。
但他没有,他表现得好像很难过,她都能笑着说出来的事,他却表现得那样难过。
以至于,连带着她也跟着一起,有些笑不出来了。
宿窈能感觉到,周时衍虽然没说话,但他一定有心事。
两人安静地待在黑暗中,谁都没睡着。
周时衍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手指,仿佛只是无意识的小动作。
明明连更暧昧更热切的事情都做过了,但此刻宿窈的心中,却反而因为这个只能算得上是温情的小细节泛起了淡淡的涟漪。
她在黑暗里,轻轻的开口:“真的不疼的,时间过了那么久,你不问我都想不起来了。”
周时衍起先是没有接话,任由空气沉寂了一会儿,才问:
“林之遥在国外常驻那半年,是为了照顾你吧?”
他是真的逻辑能力和推理能力很强,宿窈只是说了自己受伤,没有提到林之遥只言片语,周时衍却仅凭她伤重这一个细节,就自己推导出了真相。
宿窈原本是不想告诉他的,但他自己推论出来了,她也没有再继续隐瞒的必要。
“是,我车祸住院期间,是林之遥一直在照顾我。”
空气再次陷入沉闷,宿窈睁着眼睛,看着眼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她感觉她的世界也是这样的,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命运就已经注定了,她的一生要被黑暗笼罩,等不到光。
周时衍又沉默了许久,久到宿窈几乎以为他睡着了,黑暗中才再次响起男人的声音,有些艰涩。
“是不是如果他没出事,你永远不会回来找我。”
这一次,不说话的人成了宿窈,周时衍等了许久没等到她回答。
便又再问:“你喜欢他?”
宿窈依旧没说话。
周时衍又问:“你爱他吗?”
宿窈没有声音。
周时衍最后有些像喃喃自语了,声音轻轻的,不像是在问宿窈,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宿窈,我该拿你怎么办?”
宿窈始终没有声音。
她可能已经睡着了,并没有听见他这些话。
也可能并没有入睡,她只是做不到回应出他想听的内容,所以才用逃避来代替回答。
又不知过了多久,空气彻底归于静寂,再没有了任何声响。
周时衍进入梦乡,梦里,是狭小逼仄的旅馆。
宿窈随意的坐在他身侧,指尖夹着的廉价香烟散发出呛人的尼古丁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