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彦缙从回道:“此人出自孔家旁系,不知他犯了什么过错?”
袁彬说道:“无论是嫡系还是旁系,我只问你,此人是不是来自衍圣公府,此人的所作所为,是不是衍圣公府的授意?”
孔彦缙点头道:“此人是出自公府不假,不过,只是去蔚县传达老朽之口谕,至于其他的,则与公府无关。”
袁彬很直接地道:“今日召衍圣公前来,就是想问清楚,衍圣公府有什么权利插手蔚县的教化?”
孔彦缙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说道:“老朽不才,肩负天下教化之责,蔚县不谙教化,风气败坏,自然有权管上一管!”
“大胆!”
袁彬突然拍案而起,眼中带着怒火,指着孔彦缙说道:“蔚县新政,乃是皇上亲自颁下的旨意,蔚县教化之兴,更是有目共睹,衍圣公府无权无职,凭什么勒令关停蔚县的学堂?莫非,衍圣公府已经自立为王,不再遵从皇上的旨意?”
“哈哈……”
孔彦缙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衍圣公府负责宣扬天下教化,此乃太祖遗训,老朽只论教化,其他的,一概不闻不问,至于袁指挥使所指控的什么抗旨不尊,实在是不敢苟同!”
袁彬心中暗道一声老狐狸,自己扣过去一顶抗旨不尊的帽子,人家直接就把祖制搬出来!
不错,太祖皇帝确实赋予了衍圣公府宣扬天下教化的权利,可是,这个权利究竟有多少,是个很模糊的概念。
由于长期以来,天下读书人以衍圣公为尊,致使这个所谓的宣扬教化的权利变得愈发有权威,甚至朝廷的礼部,在国家大事上,都要找衍圣公商量。
所以在孔志平去蔚县这个问题上,根本说不清楚,究竟是否合理。
袁彬也没打算在这件事上纠缠不休,既然敢传唤衍圣公入京,自然是留着后手的。
“孔志平与乱党勾结,不知衍圣公怎么解释?”
锦衣卫嘛,朝廷鹰犬,偶尔屈打成招一下,很正常嘛……
孔彦缙继续保持着微笑,淡淡道:“请问指挥使大人,孔志平现在何处?”
袁彬道:“就在昭狱。”
“哦,那不妨让他过来吧,老朽当面问问他,是如何与乱党勾结的?”
“恐怕不行,此人现在属于朝廷要犯,不得轻易与外人相见。”
“人是被锦衣卫抓走的,现在老朽甚至都不知道他的死活,若指挥使大人认为他是乱党,那他就是乱党好了。”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高贵感,就好像用上等人姿态,却极力掩饰自己高高在上的地位,降下尊躯,来和下等人打交道似的模样。
人是你们锦衣卫抓走的,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想怎么污蔑就怎么污蔑。
同样的道理,孔彦缙也可以坚持说他不是乱党,反正你又不把人带出来当面对质,还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这样一来,谈判再次进入死胡同。
袁彬眯起眼睛,心中寻思盘算着,不如找个什么理由把他扣下,然后关起来打一顿……
孔彦缙并不知道对方正在琢磨如何屈打成招,而且抬起头,如同唠家常一般,问道:“袁指挥使近来声名鹊起,老朽在曲阜也有耳闻,不知袁指挥使今年多大年纪,可曾娶妻?”
袁彬一愣,怎么突然唠起了家常?
随即他便反应过来,此人是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意思就是,在人家眼中,孔志平的事也就这样,你袁彬已经立威了,现在谁不晓得你们锦衣卫很嚣张,连衍圣公都送了驾贴。
那好,我亲自来了,很给你面子了,可事情必须到此为止。
因为,接下来的事,就不是你袁彬该操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