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言下之意很是清楚,不仅那被烧毁的符咒无用,只怕金漫山费尽心思求来的镇魂铃之类,也是作假的。
金漫山闻言,脸色一变,片刻后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抬头然后咬着牙说道:“那夜我的确离开过房间,且去了锦绣园。。。。。。我与谢娘有些旧情,所以那夜我就陪同她拜了月神。之后我想着山庄里不安宁,还在锦绣园烧了些符咒。”
他能当众说出此话,可见当真是怕极了。
萧清朗见他声音发抖,心知这金漫山所言并未撒谎,不过看他模样应该是隐瞒了什么。他环视四周目光,然后点头道:“你是说你只烧过符咒?”
“对,我素来被那厉鬼纠缠着,所以常会随身携带各种驱鬼灭鬼的符咒黄纸。”他对上萧清朗清明冷寂的眼眸,几乎下意识的就回话了。他常年与人打交道,也算是有些眼色,之前萧清朗盘问在场之人的问题几乎从未变过。可眼下,到了自己这里,却突然转了个弯儿,明摆着他那夜与谢娘之事是隐瞒不住了。
当即,为着洗清嫌疑,他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掏出一叠黄黄红红的符咒,甚至还有一盏巴掌大的镜子。
“这些都是我多年不离身的护身符,还有护心镜。。。。。。”数九寒天之时,饶是厅堂烧着炭火,却也难抵挡外面涌进的凉气。可就是如此情况之下,金漫山的额头依然生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那你可记得山庄闹鬼之事是从何时开始的?又是否知道缘由?”
这话一出,金漫山脸色就更加苍白了,就好似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般连连摇头。
“是八年前开始的,原由我确实是不知道,可能真是报应,报应我年轻时候轻狂孟浪?”他语气里带了几分苦涩,叹息一声说道,“我记得八年前那大红的纸扎人出现后,我也是不以为然,随手让人将那晦气的东西烧了。可哪里知道,当日后半夜我一睁眼,就朦朦胧胧瞧见床顶上吊着一个人。。。。。。那人影还不停的晃动着,发出嗬嗬的鬼叫声。。。。。。”
谈及这些年所受的惊吓,他不由得心有余悸,连带着嘴唇都有些发白。
地一百六十三章谎言之下
送走了金漫山,萧清朗又问了金福。金福此时倒是收敛了一贯带着的笑脸,愁眉不展甚是忧虑。
“前半夜出了人命,我就按着两位大人跟公子的吩咐,将山庄年轻一些的小厮下人分了组,继而让他们交替着巡视山庄各处。等忙完以后,就已经子时过半了,想着大家晚间受了惊吓,我就吩咐厨房做了些宵夜,带人依次送往各位贵客房中。”
“你带了几人前去?”
“只我跟两个厨娘,毕竟山庄人手有限。小厮们都被安排去巡逻了,余下的也就是些厨娘跟丫鬟能用了。”金福苦恼的解释着,不过他显然并不担心自己会被怀疑,毕竟他的所为自有人证。
萧清朗又询问几句,见没有什么异样,这才让他也离开。
等问完了宾客跟金漫山金福,就只剩下刚刚水亭旁救火或是见到那诡异情况的下人了。
他倒是没拿捏架子,看着或是忐忑不安或是面如灰色的人,怀柔道:“你们莫要紧张,只管实话实说便是。一则,是为着消除你们杀人的嫌疑。二则所谓清者自有正气护身,也可避免魑魅魍魉近身。”
萧清朗面容清冽,自带贵气,如此好言相说,倒是让底下几人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们听闻这位公子有通天之能,甚至本事比国师也有过之而无不及,既然他说实话实说能辟邪,那定然是没错的。
这般一想,他们面上的为难跟踟蹰也就消散不见了。
“我们几人是一组,按着金管家的吩咐在锦绣园附近巡逻查看的。”只见一个体型微胖的下人上前说道,“说起来也怪瘆人的,我们刚走到锦绣园外头的时候,就远远的瞧见一个影子从半空里飞了过去。公子也知道,前半夜的人命闹得人心惶惶的,如今又瞧见个不知道什么物件的影子掠过,可是把我们也吓了不轻。”
“当时我带着金大几个追过去时候,就远远瞧见那影子已经挂在了水亭上头。而水亭里,就坐着一个看不清面貌的女人胡乱拨着琵琶。”
他的话音落下,一旁的金大赶紧点头,“是是是,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当时那个被吊着的纸扎人被房檐下的灯笼着的非常恐怖,吓的我没忍住就惊叫起来,然后在周围查看的护院也就都过来了。”
接下来的事儿,大抵就是萧清朗跟许楚到了之后发生的了。水亭着火,诡异一笑,冻死的人被毁尸灭迹。
因为下人巡逻都是几人一组,所有的队伍里在分组后没人单独离开过,且彼此都算是证人。所以,他问过之后没发现嫌疑,就让人离开了。
在所有人都离去之后,他才看向被特意留下的悲痛欲绝的隐娘跟莜娘。
“二位可曾察觉玉娘是何时离开房间的?期间又是否听到什么动静?”他蹙眉,且并没有像许楚那般安慰俩人。
萧清朗自认为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更何况事情紧急,虽说他劝说了许楚先行休息,却并不代表他内心不焦急。
他心里清楚的很,今夜的杀戮只是一个开始。也许,第二条人命的收割,是个警告,又或许是凶手已经迫不及待了。
一般而言,像这样连续杀人案件的凶手,或许第一次下手时候会紧张恐惧。可是一旦得手,就会感到兴奋血脉喷张,尤其为着复仇为目的时候,很容易激起他杀戮的欲望。
而第二次下手后,他的兴奋激动,会愈发明显,更重要的是看着众人惊慌失措而无能为力时候的痛快,极有可能让他上瘾继而欲罢不能。
他在三法司时候,也专门研看过连犯命案的凶手特征。虽然对那些人的心理还不甚清晰明了,可大体上无非也就是这般了。
所以,他当真没有心思也没有时间去怜惜太多,或是顾及她们二人的情绪。说到底,玉面阎罗之名,也并非一个传言而已。
他所有的耐心跟柔情,大抵都给了许楚一人,至于其他人无非是与案子有关或是无关之人。
“我与莜娘睡在侧室,与内室隔了一道门,所以并未发现二姐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不过莜娘给金管家开门取夜宵后,二姐还在房间。”隐娘哽咽一声,强撑着精神回话。
“你们三人是否在一起用的夜宵?”萧清朗追问一句。
不过隐娘却摇摇头,“我们哪里会有心情吃什么东西,当时我身心疲倦,让莜娘将宵夜放在桌上后就歇下了。二姐也是,人都未曾出屋里,我只是隐隐听到莜娘去送宵夜时候,还劝说了几句。”
说着,她就叹口气,泪珠儿摇摇欲坠道,“当时我心里难受,可想到二姐身体素来不好,怕她忧思过重伤神,所以特地起来去内室想劝说她几句。可在门外时候,见莜娘正安抚与她,而二姐的情绪明显稳定了许多,所以我也就没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