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用镊子将尸身脖颈处微微清理一下,片刻之后,她拿过宣纸在旁人眼中烂糟糟流着腐败尸液的腐肉中拨弄起来。也就是几息之后,干净的宣纸之上竟然蒙了一层颗粒状的东西。
“这是什么?”萧清朗跟着许楚的动作上前询问。
“还不清楚,好像是泡烂的茅草根还有木屑。”许楚皱眉,这是从哪里沾染来的呢?
她并不诧异之前的仵作没有发现这些,要知道,如今仵作大抵不会如她一般“亲近”尸体继而检查。又是死者为女性时候,大多仵作骨子里多少会残留一些男女性别的忌讳。一旦因着尴尬匆忙检验,自然就会错过许多线索。
“可否推测出凶器?”
“断口光滑,不算平整,颈骨上有反复剁砍的痕迹。骨头上没有波浪痕迹,不会是锯子,而且未成三角形缺口,也不会是斧头。而寻常刀具弓箭,无法形成如此明显的剁砍伤,所以我猜测应该是菜刀或是柴刀之类的。”
“若是柴刀,那就同之前的木屑草根对上了。”
许楚微微疑惑,想了想转头跟张有为询问道:“大人,敢问以前土匪犯案时候,可是用什么兵器?”
“多是大刀跟弓箭,用菜刀柴刀的情况,衙门里还没接到过类似情况。”张有为说完,神情一震,瞬间就回过味来。
的确,哪家土匪用砍柴劈柴的家伙什打劫杀人啊。更何况之前车夫的供述,说当时三个手持大刀蒙着脸的大汉,围了他们的车子,后来把他打晕过去犯案。要是车夫说的没错,那三个人没人拿着柴刀。
他眼神一亮,赶忙拱手道:“多谢姑娘出手相助。”
之前的仵作,验来验去,可也没验出这么多东西。什么衣服不对,凶器不对,结果楚姑娘一出手竟然如此轻而易举的得出了结论。
这案子都拖了快半个月了,无论是上头还是下面都怨声载道,要不是他顶着压力,估计早就按流匪行凶结案了。可就算他咬着牙追查,可一直来都毫无进展,那些匪徒销声匿迹,而他又无法再寻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可现在不同了,许楚的话再次明确了他的猜测,自然也让他信心大增。
不过片刻后,他神采奕奕的眉目就有低沉下来,而后愈发为难的对许楚道:“不瞒楚姑娘说,此案甚为紧急,若除夕之前无法破案,怕本官的官职也难保了。锦州城诸位大人,已经责问过好几次了。。。。。。若姑娘不着急赶路,可否助本官查查此案?”
许楚挑眉,想到之前鲁莽接了验尸的活计,差点惹了萧清朗冷脸。如今要暂留此地,她唯恐会真耽误了萧清朗的大事儿。
一时之间,她竟然没想到自己本就不用真的跟在萧清朗身边,他们不过是名义上的同行之人,可实际上却并无干系。
萧清朗见许楚眼神询问自己,不由暗笑,再看张有为僵了的脸,更觉得好笑。他假装思量,本想再抻一抻张有为,奈何没抵过许楚期待的眼神。
“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这几日,若无与案子相关的事情之时,好请大人莫要打搅我们的。”
张有为闻言,眼神一亮,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而带着口罩,被遮掩了大半脸庞的许楚,此时眼底亮光也是一闪。清明黑沉的眉眼之间,也多了几分欢喜。毕竟,自己验过尸体的案子,若是能亲手追查,也不是为一件完美之事。
萧清朗看着她再次兴致勃勃的投身在尸身之上,淡淡摇头,只英眉之间噙了一丝笑意。
倒是一旁的魏广见状,不由打了个冷颤。他家玉面阎王之称的王爷啊,少言寡语只一个眼神就能让贪官污吏心惊胆战惊骇万分的靖安王啊,怎得到了许姑娘跟前,光剩下宠溺跟纵容了啊。
许楚再次将尸体检查一遍,而后轻轻将浸泡着酽醋的布巾敷在尸身之上。因着尸体处于将烂不烂的时候,所以她并不能保证此法有用。只是既不能解剖,也不能煮尸验骨,所以她只能把有可能的法子尽可能用一遍。
最终,因着尸体情况,并没如愿显露出伤痕来。不过有些绿色尸斑却有了些许变化,虽然不甚明显,却也足够许楚推论出那是些钝器击打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