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忘了,士农工商,他们只是商,不是官,更不是皇亲国戚,容玉听这话的时候,谢明德就在身边听着,容玉看着谢明德“听闻谢大人手段轻,性子温和,这几年,可是养大了这些人的野心啊。”
谢明德笑了笑“殿下说笑了,我也是大胤的官,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怎知,他们竟连陛下的面子都不给?”谢明德说着,轻叹一声,看起来很是惋惜的样子。
“是啊,谢大人,本宫很好奇,你和谢太傅这祖孙之间,为何会突然翻脸呢?在我看来,你那些堂弟,可比不上你,谢太傅最看重的,该是谢家门楣才是。”
谢明德端着茶杯“我与祖父的关系很好,不劳公主担忧了。”
是吗?谢明德只要不是个蠢的,就该明白,冀州只是陛下对谢氏动手的一个理由,可谢明德,却没有任何动作,轻易的被容玉控制,没有任何反抗的意图,只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好似在欣赏一个世家的倾颓。
“我以为谢大人是想要活下去的。”可谢明德半点没有大义灭亲的意思。
谢明德不说话了。
姜家的粮铺开了三日,那够数的番薯突然就不够买了,姜家掌柜在门前说话,没有买到的百姓情绪很激动,这个时候,即便他们知道姜家是善人,可家中还有老幼等着,他们更在乎到手的粮食。
这个时候,一个络腮胡的男人突然拽着一个人扔出排队的队伍“我认得你,你是陈家粮铺的伙计。”
什么?其他粮铺的伙计?
心思活泛些的,明白过来了“是不是你们,是不是你们将粮食买走了。”
“黑心肝的东西,这可是救命的粮食啊。”一个男人上去踹了一脚那个伙计,紧接着,又被揪出来些生面孔。
姜家粮铺面前站了不少人,群情激奋。
“你们是不是想买了姜家的粮,再让我们去买那高价粮?”
最先被揪出来的伙计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被人压着,还不忘叫嚣着让人放开他,“得罪了我家老爷,你们还想不想买粮了?”
“你们粮铺不是说没有粮了吗?”一个中年男人浑浊的眼盯着他们。
“我。”那伙计语塞。
络腮胡踹了他一脚,用的力气不小,当即就让人吐出血来“你说,我们在这弄死你,你家老爷能怎么样?”
“杀了他。”有年轻的男子,麻木的神情带上了愤慨,若是没有粮,那他们或许就得过且过了,毕竟是饥荒,可现在有了粮,却有人不让他们吃。
“不,你们不能杀了我,冀州现在早没粮了,只有我们粮铺里有粮,这姜家粮铺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姜家粮铺前的情况乱的很,官府如今又自顾不暇,中间有人煽风点火,很快,整个冀州府城,都开始传姜家没粮了,因其他老爷不许姜家卖粮食。
府城的人是见过的,从村子里逃难而来的百姓,流离失所,性命不保,而在姜家粮铺开张之前,府城的百姓过得也不好。
这冀州府城中,没几家是没去过“肉铺”的,更何况,街坊邻里的,大家都知道,今年的时候,谁家少了个孩子,谁家少了老人,老人和孩子都不值多少粮食,家中人多的,女儿或者儿媳妇,便总会悄然没了身影。
没人去问,大家心照不宣,这是一场噩梦,等噩梦过去,所有人都会对这场饥荒守口如瓶。
可姜家给了粮食啊,那是地里长出来的粮食,吃了粮食,他们就成了人了,所有人都是理直气壮的,可现在,没了粮食,他们都得成恶鬼。
“你们是不是不想让我们活了?”不知谁喊了一句,如同水花进入了油锅,炸裂开来。
百姓的确麻木好拿捏,可只要给他们一点当人的希望,谁愿意当鬼呢?
“我们活不下去,他们也别想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