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剑宗二十三代宗主之事,如今从土剑宗主口中缓缓道出,众人心头震动难以表述。而土行峰上,土剑宗主声音未止,语气颇为沉痛:“各位,自二十三代宗主失踪,我五行剑宗分裂多年,但已实力而论,若能同心携手,足以跻身超级大派,却因为人心各异,如同一盘散沙,至今不能重复昔日荣光。”
这位雄心勃勃的中年男子,立于土行峰顶,放眼周围四峰,沉声道:“以我之见,如今大衍皇帝欲要一统北陆,天下大势必将为之而动,我等正该抛弃前嫌,通力合作,将五大剑宗合二为一,呈现当年五行剑宗之威,此为大势所趋,请各位细加考量!”
说完,土剑宗主缓缓落座,双目闭起;而他身后不远,总共十余位长老默不作声,又有四位宾客面带微笑,其中一人体格极为壮硕,端坐在一方石桌之后,仍有六尺多高,穿一件寒铁鳞叶甲,笑道:“腾兄,你邀请我四人前来观礼,想必是胜券在握,涂某在此预祝滕兄夙愿得成,一力执掌五宗,功在后世,威震千秋!”
土行宗主“腾北斗”身高七尺,身材宽厚,穿一件土黄色宗主袍服,相貌似是四十余岁,轻轻拱手,微笑道:“涂兄,你与周,庞,吴三位贵客不远万里受邀而来,见证我五派合一,亦是一件大功德。若五行剑宗合并,四位可为客卿,享我宗供奉,互为兄弟宗门。”
除这位姓涂的宗师武夫之外,另外三人一个苍然白发,身形极为消瘦,右手边放置一柄无鞘铁剑,鼻子被人削去,伤疤狰狞,面容显得丑陋可怖,阴阴笑道:“滕兄大志,我不能比,只愿滕兄功成名就,不要忘了吴某的旧怨,找个机会,让我再会一会金剑宗那位段宗主!”
“好说。”滕北斗大手一挥:“当年旧事,滕某绝不敢忘,只要五宗合一,便是牺牲几人也无妨,有吴兄相助,料想此事再无变数!”
吴姓老者旁边,姓周的修士身穿华服,面容白皙,腰间佩戴暖玉,头上带一顶烟霞冠,右手拇指戴一枚色彩斑斓的玉扳指,笑声犹如女子,细声细气:“滕兄,周某总觉得,你要我四人前来,绝非观礼那么简单,若是需要我等出手,可要多付些报酬,一个客卿虚名,我周白羽可会不放在心上。”
“还有我。”最后一名庞性修士却是个粗矮老妪,仅有五尺多高,面容黝黑,手中握着一块土石模样的奇特物事,声音颇为沙哑:“腾兄,老身出发之时,家弟曾经交代,若五宗合一,需要老身出手,需交出灵金石髓一百颗,以此作为报酬。”
滕北斗一概应允,爽朗无比。
与此同时,十余里外火行峰顶,火剑宗主赤髯真人目光微眯,沉声道:“铁甲宗宗主涂振威,震剑阁九境长老吴玄子,烟霞谷谷主周白羽,落石宗主的亲姐姐庞石姝,滕北斗好大的野心,邀请这四人前来,这是准备以势压人,坐稳那五行剑宗宗主之位!”
“师父。”方中平坐在赤髯真人身侧不远,微微躬身,低声道:“五宗分裂已久,积怨不少,若想合二为一,且不说咱们不肯,便是水,金,木,三大剑宗的前辈只怕也不会同一,滕师叔野心虽大,却没有那么容易实现。”
赤髯真人缓缓点头,眉头紧皱,显然考虑极多,并非方中平可以想象。
在这师徒二人交谈之时,左侧十余里外,那一座金光闪闪的金行峰顶,一道宛如金属交鸣般的铿锵中年男子声音突然响起,传遍周围二三十里,瞬间响彻五峰:“我金剑宗核心弟子‘唐铁镜’,两月之前外出游历,被木剑宗弟子联手击杀,若要五派合并,先把此事解决再说!”
“还有土剑宗。”右侧约有二十里外,青光大放的木行峰顶,也有一道清亮女子声音传出:“半年前,我木剑宗十余位弟子探索‘万里桫林’,与土剑宗弟子起了争执,惨死在外,至今未能寻到尸骨。滕师兄,你要五派合并,是否需要就此事给我一个交代?”
土行峰顶,滕北斗横眉一皱,正要说话,却听到水行峰顶,又有一道温和男子声音响起:“土剑宗赤髯师兄二弟子令狐少延,你可有话与本宗主说上一说?”
罗天生身旁,令狐少延正要放声答话,却见赤髯真人右掌下压,低低道:“澹台庭说的话,你不必理会。金同奎,朱红萝,他们都是一样心思,故意抛出仇怨,激发矛盾,阻止五派合并。此刻只需坐好,看他们还有什么后手。”
澹台庭便是水剑宗主的本名,而木剑宗主正是那位声音清亮的女宗师“朱红萝”,至于金同奎,则是当代金剑宗主之名;此时三人各镇一峰,虽未私下交流,却正如赤髯真人所说,显然故意以仇怨逼迫,阻止五行剑宗合并。
“金师弟,朱师妹,澹台师弟。”土行峰顶,滕北斗慢慢站起,面容平静,对此局面似乎早有预料,缓缓开口,声音轰隆传出:“我刚才说过,五宗分裂,故而仇怨横生,难以同心,若是长此以往,只怕仇深怨重,无法收场。由此可见,我五行剑派正该尽抛前嫌,齐心携手,此后再无门户之别,那还会有争端?”
仅是一息之后,澹台庭声音温和,再次从水行峰顶传出:“一月以前,我水剑宗两座下宗门,水烟剑宗,乌泽剑宗,两位宗主被令狐少延杀死,更有十余位长老惨遭横祸,如滕师兄所说,抛掉前嫌,难道我下宗门之人便白死了吗?”
滕北斗眉头一挑,又要说话,却听到澹台庭身后,一道极为年轻的修士声音骤然响起,宛如水流起于长空,回音浩荡:“师长有事,弟子甘愿服其劳,水烟剑宗与乌泽剑宗之仇不可不报,弟子在此挑战令狐少延,生死各凭本事!”
令狐少延“哼”的一声,面色极为不忿,却依照赤髯真人所言,并不回应。而那土行峰上,滕北斗声音又响,声震五峰:“若要消除恩怨,却也简单。今日五行大会,只为并派,其余皆是小事。不如就在此地,大家比武切磋,剑下了恩仇,无论结果如何,切磋结束便是恩怨了结,以后再不追究,而后再议并派之事,各位以为如何?”
四座山峰之上,水剑宗主澹台庭身穿白色宗主袍,面容极为俊朗,看似只有三十多岁年纪,目光微微闪烁,缓缓摇头,显然并不同意滕北斗之言。
而木剑宗主朱红萝穿一身青红相间的宗主锦袍,手中拎着一柄藤木长剑,容貌美艳端庄,此时却冷若冰霜,口中低低一哼,对滕北斗先前提议并不赞同。
金同奎身为金剑宗主,更是知道滕北斗野心勃勃,此时面目如铁,对滕北斗先前所说毫不动容,只是慢慢转身,看向身后诸位八境长老和三百余名核心弟子,沉声道:“你们觉得如何?”
“战!”一位面容刚毅的金袍长老拍案而起:“宗主,五宗是否合并,这是后话,但仇怨不可不解。唐铁镜是我真传弟子,惨被木剑宗弟子所杀,此仇必须要报!”
金同奎脸色低沉,慢慢点头;而同一时刻,水行峰,木行峰,峰顶都有长老暴怒声音遥遥传出:“无论是否五派合一,死去弟子之仇不可不报,否则我等身为长辈,如何让那些九泉之下的弟子安心!”
“不好。”火行峰上,赤髯真人面色微变:“五行剑宗合并,最大的阻碍便是往日仇怨,倘若以切磋比试了结恩怨,合并之事再无理由推脱,只怕要被滕北斗阴谋得逞!”
赤髯真人话音刚刚落下,果然听到,十余里外土行峰顶,土剑宗主滕北斗哈哈大笑:“既然如此,便自行挑战,生死勿论!只待恩消怨除,再议五宗合并之事。”
说完,滕北斗手掌一挥,一道土黄色光芒落入前方地面,瞬间地动山摇,群山震荡;而土黄色光芒落地之处,一道十里多长的巨大豁口砰然开裂,无数碎石沙土冲天而起,就在土行峰前方,再次屹立起一座险峻山峰,峰顶平坦光滑,周围毫无遮挡,又有五道石桥连接五峰,正是让那些有意挑战的弟子通行。
“挥手起山岳!”火行峰顶,赤髯真人脸色一变,声音再沉三分:“滕北斗有意显露本事,在九境已至巅峰,距离十境已然不远!”
罗天生出身罗刹岭,深知六煞威能,对那位即将跻身十境的土剑宗主并未放在心上;奚青青身为灵树观当代天下行走,眼界之高,同样对土剑宗主修为毫不在意,然而周围火剑宗弟子,包括方中平和令狐少延,脸色都已变的无比难看。
“擂台已起。”土行峰上,那位挥手起山岳的土剑宗主朗声长笑:“五宗弟子,有谁要化解仇怨,尽管登台挑战,生死无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