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
谢稷抱着她,指腹插在她发间,一寸寸温柔爱抚。
他没有让她别哭,他只是低低叹息,那叹息声满带怜爱,从他喉间溢出落在玉黛耳畔。
她泪眼潺潺从他怀里抬头,昂首看向他。
带着还未来得及散去的哭音问他:“你对你每一个女人,都这样温柔体贴怜爱照拂,句句蜜语甜言吗?”
今日之事,
于谢稷,不过寻常言语。
于玉黛,却是这苦难人生里,第一次感受到救赎。
谢稷是第一个,也至今为止,唯一一个,同她讲,她是有血有肉的人,而非没有感知的死物。
因为这份温柔怜爱,因为那句你是有血有肉的人,对于玉黛而言,太过罕见,太过难得,也太过珍贵。
所以,在玉黛心底最深处那冰封之下,阴暗无望的心水幽暗处,凿开冰河雪原,往里透进一抹光亮。
像凛冽冬日天,灿烂灼灼的暖阳,像夏夜明月时,树下的洁白落花。
柔情脉脉,温柔怜爱,也烂漫至极。
让玉黛的动心,来得无比轻易。
是啊,怎么会不心动呢。
你备受折辱,活得没有自尊,一点点被拔掉翅膀,一寸寸被砍去骨头,
世间所有人都在告诉你,你应当如此被规训,
你不配有喜怒,你不配有痛苦。
而他,
他同你讲,你是有血有肉的人。
他告诉你,你可以悲喜,可以愤怒,可以反抗,可以做你自己,
可以不被规训。
他目光的温柔怜爱在那一刻做不得假,你瞬时的心颤动容,也万般真切。
所以玉黛问出了这句话。
她问他,你对你所有的女人,都是这般吗?
因为她开始动心,也开始在意,才有此一问。
而谢稷,也感受到了她的变化。
他低声轻笑,目光温柔怜爱,伏在她耳畔,认真道:“迄今为止,我只有过你,那日佛寺厢房,你应当有所察觉。”
玉黛目光微凝,想起了那日的厢房的事。
他那日初次,的确和后来相比,差别巨大……
可玉黛也记得,后来她曾在花楼里瞧见过他。
能去花楼寻欢的男子,在他这个年纪,怎么会是初次……
正是因为花楼见过他,她才从来没多想过那日佛寺初次时他的异常,反倒将他视作同沈砚一般的欢场浪子。
谢稷好似能读心一般,轻易窥破玉黛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