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跟着盖聂进了他的房间,眼看着他从角落里掏出来一个长条布包。天明眼睛一亮,心知这就是却邪剑,嘴角不由咧开一个弧度,兴奋的搓起自己的小手。盖聂没说话,直接回身伸手把布包递给了天明。天明迫不及待的接过布包打开,里面放着的正是邪气凛然的残剑胜邪。不过对他而言,胜邪依然只是一把朴实无华的古剑……还是把残剑。天明兴奋的一把抄起胜邪挥了两下,发现自己的感觉没错,这把剑自己使起来确实很顺手。盖聂静静的看着天明,看着他的一切行为,最终也基本确认,这孩子好像真的不受胜邪剑邪气的影响。对此,他倒也不是特别惊讶。盖聂不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事事都弄个一清二楚的人。天明的特殊有很多可能,因为这孩子本身就是最特殊的存在,否则不可能扛着封眠咒印安然无恙这么多年。盖聂要做的,只是确保天明不会被胜邪影响,至于原因……那与他无关。现在,他初步确定了天明不受影响,那么接下来就是进一步观察,以彻底确定这一点。正好可以顺便指导天明的剑术。过去盖聂也不是不想教他,只不过一个鬼谷吐纳术这孩子都完全入不了门,再额外教他鬼谷剑术的话,盖聂担心他这辈子都别想学会任何一门武功了。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天明能感受到自己的变化,盖聂同样如此。哪怕他和天明重逢没多久,但已经足够他感受到这一点。天明的思维逻辑,已经远不像过去那样跳脱混乱,注意力也明显变得集中。最重要的是,盖聂感觉到天明的‘气’变了。他的一举一动,一呼一吸都在配合自己体内的真气,他已经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力量了。所以盖聂判断,现在是时候重新考虑传授天明剑术的事了。他不介意一直保护天明,但也不得不承认,唯有让天明拥有自保之力才能真正确保他的安全。“接下来一段时间,你要先跟我修习剑术。”盖聂沉闷的说道。“没问题,现在就开始吗?”天明摆弄着胜邪,喜不自胜的反问道。盖聂沉默了一下才回道,“明天开始,今天先休息一下。”大泽山一战,他也忙活好些天了,这两天又一直在赶路,当然需要休息休息。同时也是让天明冷静一下,情绪不要太活跃。练剑,需要更平静一点的情绪。………………“你给了所有人一个大惊喜。”古寻的小院里,古寻看着站在院中的韩信,笑呵呵的说了一句。“侥幸而已,全赖……大小姐的倾力相助。”韩信不敢居功,很客气的拱手回道“哦,还有罗网的帮助。”古寻听到这话不由笑出了声,接着问道,“她没给你捣乱吧?”“这……大人为什么这么说?”韩信貌似完全听不懂这话,一脸纳闷的反问了一句。古寻含笑点了点头,略过了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这次立了大功,希望得到什么奖励?”韩信看起来很老实的回答道,“这个无所谓,就是希望大人以后不要再给我这么艰难的任务了。”大泽山这一局,要不是碰上了王离这个猪对手,再加上王离身边还都是‘猪队友’,他未必能顺利完成目标。拿农家弟子打帝国精锐,属实是太难为人了。善战者无赫赫之功。韩信最理想的战争,就是自己率领尽可能多的兵力直接平推对方,敌方不存在一丝翻盘机率的碾压局。这种兵行险着,秀操作的方案,他……其实很喜欢,因为他喜欢冒险,喜欢追求刺激但理性让他更倾向于选择前者。最重要的是,累死累活给古寻办这个活儿,还不能露脸。秀了操作却不能露脸,就更不如打碾压局了。“嘿!”古寻笑了一声,反问道,“你这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开始偷懒躲闲呢?”“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得支……积极活跃起来,不能光想着轻松简单的任务啊!”“啊……”韩信想了想,忍住了纠正古寻那句‘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欲望,尽可能圆滑的回应道,“我只是害怕办砸了,耽误大人的正事。”古寻见状也不揭穿他,顺着他的话继续问道,“那你接下来想做什么?”“北边的狼族,或者南方的百越,你有兴趣吗?”一听这话,韩信急忙摆手回绝,“打不了,打不了,大人太抬举我了。”就他现在了解的情况,北境战况奇怪,陷入了莫名其妙的僵持,背后肯定隐藏着流沙集团的某些动作。就算是古寻亲自问他,他也不想贸然掺和进去。更何况头上压着个蒙恬,他无论如何都得矮别人一头,功劳大头肯定也是人家,挺没意思的。至于南边就更是个天坑了。虽然靠着兵力足够多,哪怕顶着天时地利皆不占的debuff,屠睢也还是几乎快一把把南越国都给推掉了,但战事也陷入了僵持拉锯之中。,!对于南越之后的西瓯,屠睢是真的有点推不动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帝国的兵锋一停,岭南的战事也就立刻陷入了劣势,甚至应该说是……惨烈。反正在韩信看来,就照帝国这种硬往里填兵力的打法,除非他们赢姓先祖下凡显灵,否则十年也打不出头绪。他去也没用!他学的是兵法,不是仙法,没本事给士兵上铜皮铁骨,不饥不渴的buff。据说帝国已经开始着手挖掘一条人工运河水渠,用来给深入南境的部队提供后勤。运河不修成,这仗永远也打不完。没有足够稳定的后勤,帝国的军队和纸糊的也没什么区别,尤其是在岭南这鬼地方。士兵的衣食住行,还有药物、军械、草料等等,都需要后方供应,缺不得一点。现在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往这个天坑里跳。事实上,得到了流沙支持而掺和进南境战争的内史腾现在都只是带着手下的人专心于稳定已经占领的区域——主要就是之前天泽那块地盘。有流沙的支持,再加上自身能力出众,他把占领区经营的也算风生水起。嬴政也不反对由他来稳固后方,因为内史腾已经通过治理南阳证明了自己——没有赢政的支持,屠睢这个主将肯定不会容许内史腾躲在后方摘桃子。当然,古寻对内史腾的要求并不仅限于此,不止于现在这点占领区。不过也没要求太多,只是希望内史腾能进一步把控一部分南越国的地盘。至于再往南的地区,就真的不是内史腾该觊觎的了——他没那个能力,屠睢任嚣也不会容许。古寻的要求,本质上其实就是要内史腾占住岭南腹地的出入口——五岭四关。嗯……很难说嬴政对内史腾的支持是否有这方面的考量,毕竟屠睢任嚣这两人走得太近,而岭南距离中央朝廷又太远。只要他们勾结起来封闭五岭,嬴政短时间内也很难拿他们怎么样——这个短时间,以十年为单位。书归正题。“南北都瞧不上?”古寻故意调侃韩信一句,然后问道,“那你自己什么想法?”“我想等等。”韩信老老实实的回答道。“等到什么时候呢?”古寻反问。“至少……”韩信想了一下回答道,“至少要等到海上停着的那艘大船开走。”“蜃楼?”古寻玩味的笑问道,“那船怎么你了?”韩信扭头看了一眼海上的巨大阴影,然后淡定的回答道,“没怎么我,就是觉得它要驶入风暴之中了,最好等它先进去。”古寻听到这话神色微微变化,也扭头看了一眼那庞大的阴影:“你确实很厉害……儒家现在的情况你怎么看?”韩信两手一摊,“我觉得,最好不要看。”“你这么不看好儒家的情况?”古寻淡定的反问道。“面对帝国,农家靠着十万弟子尚有一搏之力,可以让皇帝投鼠忌器。”韩信冷静的分析道,“可儒家什么都没有。”“哦,对了,他们有分裂出不知道几百张的嘴……还不如没有。”农家虽然名望不显,但在百姓之中却有着远超其他诸子百家的影响力。十万农家弟子一旦作乱,不知道能掀起多大的波澜,嬴政只要还有一丝理智,就会对农家保持克制。但儒家……声音确实很大,但也只剩下声音大了。可对嬴政来说,声音大未必是好事。嬴政希望有大儒为自己辩经的时候,他可以一定程度上无视儒家的‘聒噪’,一旦他放下辩经这一茬了,儒家的存亡也就只在他一念之间了。届时,儒家的聒噪就很要命了。老百姓或许会为儒家说话,却绝对不会为儒家反抗帝国。影响不了上层官僚,动摇不了底层百姓,儒家又能如何呢?墨家可以被帝国一纸诏书打成叛逆,儒家一样可以。反正在韩信看来,儒家这些人一直就是在刀尖上跳舞,等着死呢。他可以尝试拯救愚蠢的人,但没法救找死的人。“嗯……”古寻对韩信的说法不置一词,只是继续问道,“那小圣贤庄呢?你怎么看?”“大人的意思是?”韩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小心的确认了一下。古寻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你想的就是我的意思,直接说吧。”韩信心里有数了,也不再废话,直接回答道,“很简单啊,低下头就好了。”作为在底层厮混过的人,怎么生存下来这个问题的答案韩信可太了解了。面对一个你根本招惹不起一点的强者,无非就是低头服软。嬴政需要人辩经,你就上去给人辩,嬴政需要你闭嘴,你就退下给人闭。当然,这并不能完全保证自己的安全,因为还存在第三方捣乱的因素。但韩信觉得这个问题对古寻来说应该不算事——你就算不能直接出面强保小圣贤庄,屏蔽一些不必要攻讦应该不成问题吧?,!古寻瞥了他一眼,淡淡的回道,“你想的还挺简单。”小圣贤庄作为儒家圣地,可不是谁说一句就能低头服软的。读书人是有气节的——也许很多人没有,但确实有一部分人有。韩信耸了耸肩,“蠢货的话,就不该想太多,否则就是死有余辜。”对韩信来说,不知道自己会死的,和不怕死的都属于蠢货,死不足惜。反正他是没有气节这种东西的,有的话他人估计已经烂在某块地里了。“停停!”古寻一抬手示意话题结束,“略过这一茬。”虽然他也觉得小圣贤庄的人有些拧巴,但……多少得给韩非他们一些面子的嘛。“说回你吧。”古寻转换话题继续问道,“这趟大泽山之行,有什么额外的收获吗?”“王离和罗网的关系很奇怪,掩日有些不对劲,赵高也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话一问,韩信立刻突突出来三条回答。王离的问题古寻自动略过,问起第二个,“掩日……怎么不对劲了?”“他在罗网的地位,似乎迥异于其他天字一等杀手。”“一直这样啊。”古寻觉得没啥问题。韩信一摊手反问道,“所以不正常啊。”一直如此,就是一直不正常。理论上说,赵高在罗网内部扶持一个代理人,一定程度上减轻自己的工作压力是没问题的。即使如此,掩日也还是一个工具,只不过有了一定的管理其他工具的权限。可掩日的许多表现,已经超出了一个工具该有的姿态,反而更接近一个‘小号’的赵高。退一万步讲,不提小赵高,掩日至少表现得过于像个人了。正常来说,赵高不会容许自己手下的剑奴像人,毕竟人用起来没有工具稳定。“嗯……”古寻让韩信的话绕的有点晕,皱着眉头仔细琢磨了一会后觉得……好像确实有点不对味。以赵高的性格,身为剑奴的天字杀手应该都一个德行。掩日明显的不合群啊。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头绪,古寻只能暂且按下,继续问道,“赵高又怎么了?”“没什么。”韩信耸了耸肩道,“我就不理解他到底想做什么。”一个完全依赖于皇权的人,却主动给皇权捣乱,这实在是他无法理解的行为。:()秦时之七剑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