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请——”
徐韶华看着景帝那起伏加剧,需要深呼吸才能平静下来的模样,再一联想方才景帝的画,心里便有了数。
“朕想问,你当初与许青云对上之时,可曾畏惧?”
四品大员,草莽书生。
他当真不曾有一丝畏惧吗?!
徐韶华闻言心中了然,他沉思片刻,这才斟酌道:
“怕过。”
徐韶华这话一出,景帝眸子微微一闪,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滑过,可随后便听徐韶华道:
“但正因为怕,所以学生才会让自己行事更加谨慎,以图来日之长久。”
景帝听到这里,面露恍然之色,徐韶华抿了抿唇,继续道:
“圣上,人生于世,何能无惧?崴嵬高山,浩浩江海,自然之力无穷而人力可尽,然霞客游记传扬千古,其可惧?知惧仍往方为勇!”
“知惧仍往方为勇?”
景帝将这句话咀嚼了一番,随后这才看着徐韶华:
“此言,朕记下了。待你他日高中,朕还有一问,也不知那时你可还能有如今之心境?”
景帝笑了笑:
“朕先不问,今日之你,非来日之你,自无替来日之你作答之可能。”
景帝这话一出,徐韶华哑然失笑,没想到圣上竟是拿自己的话来赌自己的嘴。
不过,当初让刘先生下点贡之命的人,果然是圣上无疑。
“那,学生定然好好努力,早日能有替圣上作答之资格。”
徐韶华也玩笑的说着,景帝不由大笑,片刻后,这才带笑看着徐韶华:
“朕等着,且待那日,你能着红袍而来,琼林宴上,朕为你簪花,贺你之喜。只盼那时,是你头次着红之日才是。”
徐韶华一愣,随后立马反应过来,难得面色有些发红:
“业立家成,学生自当先进学,才敢思那儿女情长之事。”
景帝闻言却只是一笑:
“朕不过长你两岁,不过两年便要娶妻了,你也差不离了。徐郎之才,朕心尤悦,他日若有文定之喜,朕定要讨一杯喜酒来吃。”
徐韶华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说话,又突然转为对自己终身大事的议论,当下只得连连点头称是,难得没有此前的能言善辩,景帝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郎,郎君,外头,外头这位客人的管家来请客人归家了。”
景帝先是一愣,随后嗔道:
“太傅也真是的!看来这次即便不被徐郎你揭穿,也要被太傅搞砸了
()才是!”
徐韶华只是笑吟吟道:
“只怕是太傅大人不放心圣上独自在外。”
“朕这么大的人,又不会插了翅膀跑了。”
景帝如是说着,可语气中却难得透出了几分孩子气。
随后,景帝在徐韶华要相送之际,抬手拦住了徐韶华:
“徐郎留步便是,他日金銮殿上,朕再引与太傅认识认识。”
景帝将金銮殿三个字咬的重了两分,随后也不管徐韶华有没有听懂,这便直接离开。
徐韶华留在原地,也不由得摇了摇头。
那本书中的少年天子长成后,是个杀伐果断,手段了得的人物,却没想到他少年之时,却也是有这样犹豫彷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