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野,我爸爸妈妈不在了。”唐挽发现自己的语气竟然是平静的,犹如一潭死水。陆野瞬间变得紧张,小心翼翼地捧住她的脸,碰到的全是湿润。他安抚的吻落下来,不断地说着对不起,唐挽终于忍不住轻颤起来,失控的泪水不断地滚落,落进他和她的唇缝里。她推开他,嗓音夹杂浓郁的哀伤:“我每一次生日,是故意不吃蛋糕的。”唐挽一点点地和他说起往事,她从没想过会有一天,由自己将伤疤揭开,流了一地血之后,再麻木地捂住。“……爸爸妈妈买完蛋糕,很开心,我和他们打着电话,说爸爸妈妈真好……那条路结冰了……”陆野仓皇地捂住她惨白的嘴唇,黑眸颤抖着:“对不起宝贝,对不起,别说了,都是我的错。”唐挽抓住他的手指,指尖比冰块还冷,碰到他的那一刻,他止不住地打了个寒噤。“让我告诉你吧,反正也没有下次了。”陆野的脸色瞬间苍白,眼底一片死寂。完整的事情讲完,时间难捱得很,唐挽闻着那甜香味,头晕目眩地站起来:“我要回家。”她才站起来,跪着的陆野忽然将她压到沙发上,牢牢地抱住她的腰。谁也没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他颤抖的薄唇吻住她脸上的泪水,“挽挽,心很疼对不对?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挽挽生我的气,什么时候能气消?”唐挽摇摇头,“我不生气,我只是难过。”陆野把她的手放到他的心口,胸膛里的心脏在恐慌地震动,“挽挽,别不要我,求求你!”唐挽被他压着,起不来,努力地挣扎,却被他摆正,被迫接受他寻求安抚的吻。她的力气哪里比得过他,他一只手就能轻松按住她。许久,她也不挣扎了,只是给了他一个巴掌。他停住,怔怔地抬起头。他通红一片的视线里,她精致的眉眼宛如淬了寒冰。十分钟后,她走出了楼栋,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身后的人跟了她一路,各自的背影满是哀伤。室外的风春寒料峭,她的小腿被吹得发冷。一辆白色的卡宴在她边上停下,楚湛下车揽住她的肩,眉眼肃沉:“挽挽!”他迅速扫了一眼不远处的陆野,眼神仿佛能杀人。没有多说什么,他握住唐挽冰冷的手指,把她按进车里,回身走向陆野。唐挽拉住他,掀起眼帘望着他。楚湛俯身摸了摸她红肿的眼眶,心尖疼得滴血,柔声道:“挽挽乖,在车上等我一会儿。”唐挽低声道:“哥哥不要打架。”楚湛应下,关上副座的车门。唐挽直视前方,不想知道楚湛和陆野在说什么。他们没有打起来,只是最终陆野的眼睛布满血丝,猩红得像个重症病人,死死地盯着楚湛。楚湛勾着冷笑,笑容渐渐消失,变得无比冷漠,这么多年他早就受够他了:“我言尽于此,你要是敢来纠缠她,你家就别想在帝都立足了。”他不喜欢以权压人,对陆家更是从没动过手段,事情到了今天的地步,既然身份不用隐藏了,他不介意用一番权势。楚湛带走了唐挽,她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好像睡着了。车速放缓,平稳地行驶,车内的灯光是暖色调的,暖气无声地吹着。车停下了,楚湛没有出声,只是看着唐挽的侧脸,解开安全带,倾身替她擦掉眼角的一点湿润。唐挽咬住唇角,睁开了眼睛,涣散地看着前方,“哥哥想知道我和他发生了什么吗?”“不高兴的就不要说了。”楚湛到底是心疼她。片刻后,他轻声道:“哥哥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进去看看吧。”“好。”唐挽勉强勾起嘴角,失败了,难过地压了下去。但楚湛静心给她准备了礼物,她总不能哭丧着脸,她深呼吸一口气,想别的开心的事,算是笑容没那么难看了。楚湛为她打开车门,她牵上他的手下车,和他走进去。这里是楚家别墅,已经夜深了,楚家长辈最近并不在帝都,但他们也是看着唐挽长大的,吩咐了管家送生日贺礼去唐家。偌大的别墅静悄悄的,唯有两个佣人守在客厅,见到他们进来,躬身走远。和陆野准备的风格完全不一样,楚湛给她的是满客厅的花海,水晶吊灯流光溢彩,仿佛华灯初上的蜿蜒银河。楚湛松开了唐挽的手,面向着她倒退两步。他今晚穿的是白色西装,优雅而矜贵,向她俯身行了个标准的绅士礼,随后浅笑着伸出手:“挽挽二十二岁的第一支舞,能慷慨地送给我吗?”她每一个生日,他都会说这句话,所有事情都在变,但他对她的珍视从来没变过。唐挽抿着唇,从心底里升起融融的暖意,冲散了萦绕不散的悲戚。她红肿未消的眼眸忽然弯了弯,盈盈的碎光点缀在琉璃眼眸中,她将右手放进他的掌心,顺着他的力道,旋转,落入他的怀里,步入舞池。准备已久的钢琴、小提琴、大提琴、弦乐器、手风琴开始奏鸣。多位音乐大师今天等了许久,但他们并不在意,也没有不满,因为能亲眼见到华丽舞池中完美的一曲华尔兹。女方的红裙旋转展开,像一朵娇艳的玫瑰,也像一团火,与男方的白西装相依。看见这一幕的人都这么认为,他们尤其般配,是天作之合。音乐声中,唐挽笑道:“哥哥觉得我今天的裙子好不好看,原本我还觉得白费穿这么一身,幸好没有。”楚湛就是有那么一种魔力,在她最痛苦的时候,他能牵着她走出来,就像很多年前一样。所以现在她能真切地笑,把不久前刚经历的抛之脑后,她想这也是他希望的。楚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睛像是盛满了星辰:“挽挽当然是最好看的。”“我说裙子。”“裙子也好看,但你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