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未定的唐挽小脸还白着,用力推他:“江渡!你放开我!”江渡被她推开,撞到身后的椅子,挨在那蜷缩了起来。剧痛让他清醒了些,他大口地喘着气,低着头,发丝遮掩着他的眉眼,颤抖着,难得在他身上见到脆弱。唐挽还没别的动作,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这边来。她眸光微动,迅速捂住江渡的嘴,让他别发出那么剧烈的喘息声,随后侧耳听走廊的动静。他们在柱子后面,灯光也暗,一般人不会关注,那几个男生跑过去,低声咒骂着:“江渡到底跑哪去了?”“赶紧找到他,今天整不了他,他以后肯定整死我们。”他们跑开了,唐挽收回目光,低头看向被她按在翻倒椅子旁捂着嘴的江渡。江渡情况很不好,那张冷白的脸上遍布红潮,颇有种高岭之花堕入红尘的浊世感,荼蘼的昳丽和艳丽,在他身上淋漓尽致。她稍稍松开手,他就接着蜷缩起来,往她身上凑,滚烫的呼吸洒在她颈间:“宝宝……抱一抱我,好热……”唐挽单手挡住他的脸,另一只手翻出手机。刚解锁,手心就传来湿漉漉的烫人柔软,她浑身一僵,条件反射地把亲她手心的江渡一把推开。江渡吃痛,赤红的眼睛蒙着浓郁的水汽,眨了眨,两滴眼泪控制不住地落在地板上。好热,还是好热,想抱着她,她的温度好舒服……江渡坚持不懈地抱她,再次被推开。他彻底起不来了,半阖着眼睛缩在地上,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抓住,痛到发胀,撕扯到破碎。为什么不能抱着她,为什么要让他失去她。————江渡不知道自己怎么到的医院,醒来的时候,他看着雪白的天花板,一动不动。身边只有医生,医生推了推眼镜:“你这么快就醒了,醒了就好,不过你中的药很烈,还得做几个检查。”江渡没有任何反应,胸口的起伏也微不可见,像是一个睁着眼睛的死人。他还宁愿自己不要醒,醒了想起她,心脏痛得他恨不得直接挖出来。挖出来想送给她,告诉她他很爱她。但她肯定不会要,她都有新男友了,那他就丢掉吧,好过放在胸膛里让他那么痛苦。尽管知道她很可能走了,江渡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嗓音沙哑地道:“她走了吗?”医生:“送你来的小姑娘吗?她刚说等人来接她,下楼去了。”江渡猛地坐起身,掀开被子,疯狂往外跑。医院的电梯总是有些难等,唐挽还在等电梯,听见脚步声,她回头看去。江渡停住脚步,扶着墙,狼狈地低了低头,但又想多看看她,重新抬起眼望向她。唐挽没什么表情,其实她还是觉得很新奇的,江渡颇为清冷禁欲,面带情潮时覆上那种夺目的秾丽,真让人暗暗叫绝。江渡直直地看着她,舍不得移开目光,张了张嘴,想求她陪陪他,最后却只能落寞地道:“挽挽,我……还你医疗费,能加你的微信吗?”唐挽把手放进外套的口袋里,并不拿出手机,转开目光看着电梯楼层,声音淡淡:“等会儿我哥哥来了,你可以加他,给他就行。”江渡似乎颤抖起来,扶着墙,心尖疼得让他直不起腰,高挑的身形微微弯下去,呼吸了两下,才有力气:“对不起。”唐挽收紧了手指,抿了抿唇,转头看他:“你说我们之前吗?你已经给我道过歉了,但是你不该打我哥哥,他只是为了保护我。”江渡大口地呼吸着,弯着腰,眼眶通红,明明氤氲着水雾,却又像有深沉的雾霭遮挡其中,如淤泥满塘的池水。他声音嘶哑,颤抖地道:“我给他道歉,还可以给他跪下,挽挽,可不可以……别生我的气了?”唐挽皱起眉,故意不看他,面无表情地盯着电梯。电梯真的好慢,刚才停在楼下一直不上来,现在倒是缓缓上移了。江渡中了烈性的药,刚醒来还撑不了太久,额头全是冷汗,小心地靠近她,拉住她的衣摆:“挽挽,求求你,别不理我。”混沌的情绪拉扯着快把他撕成两半,他陷在崩溃的边缘里,小心地握着他的救命稻草。唐挽:“我劝你现在回病房。”江渡脱力地倒了下去,摔在了地上。唐挽睁圆眼睛看着他,还没来得及拉他起来呢,电梯门就叮的一声开了。楚湛走了出来,含笑的眸光接触到江渡的那一刻凝结成冰,但嘴角的弧度不变,伸手将他拉起来,丢在旁边的候诊椅上:“病人应该好好休息,江同学作为医学生,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江渡抬起头看他,脑子混沌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记得现在要道歉,于是道:“楚湛,对不起,我不该打你。”楚湛默了默,一般来说,江渡怎么可能说得出这种话,看来今天确实是病糊涂了。江渡望向唐挽,语气固执带着希冀:“我给他跪下,挽挽能不能给我微信?”楚湛语气微冷:“神经病。”说罢,他回身揽住唐挽的肩膀,柔声道:“挽挽,我们回家了。”这边的电梯没有到,以免她再和江渡待在一起,楚湛直接带她去远一些的电梯口。唐挽低着头走着,手还放在口袋里,刚才以免自己对江渡松口,她就掐着自己的掌心。她觉得自己总是很心软,应该心狠一些才行。楚湛低头对她轻声道:“挽挽不要被不相干的人影响心情,他今天这个样子,说不定就是自己故意弄的,就是想缠上你。”唐挽闷闷地应了一声,偏头看他:“原来哥哥也会在背后议论别人。”楚湛浅笑:“我只是说出很可能是事实的话。”他垂眸看向她的口袋,“手拿出来。”唐挽继续藏了一会儿,才伸出来。楚湛牵住她的手,摊开她的手心,指腹缓缓擦过未消的指甲印,敛下的眸子神色不明:“我的挽挽已经很不错了,没有对他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