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一眼看见唐挽湿透的衣裳,顿时两眼发黑,赶忙拉过她:“挽挽你怎么回事?也落水了?”唐挽对她摇摇头,红了眼睛,牵着她到自己屋子里,快速关上门。她投进郑氏的怀里,哀哀地流着泪:“娘亲,今日妹妹引我落水,我差点没了命,所幸上天保佑,有人救了我。”“你说沅儿?怎会……”郑氏心疼地擦着她的泪,眉头紧皱,“等会儿再说,你快换身干衣裳,头发擦干。”唐挽照做完,郑氏给她擦着头发,摸了摸她通红的眼角,心疼地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妹妹今天落水回来也哭,一直说是你推的她,你回来也说是她害你落水,这都是什么事啊?”唐挽使劲摇头,抓着郑氏的手,“娘,是妹妹说绣鞋掉在水里了,我去给她找,她把我推下水之后就跑了……”唐挽一边说着,心底的冷意更甚,最后道:“我觉得妹妹不像是妹妹了,她前两天磕到了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郑氏戳了戳她的额头,“你胡咧咧什么?”她皱着眉想了想,“挽挽,当真是沅儿推你下水?你们姐妹俩平时没闹矛盾吧?”唐挽揉了揉眼角,拉着郑氏的手,认真道:“娘,您听我说,真的是她推我下水的,平时我那么疼沅儿,根本没闹过矛盾,要是真是因为矛盾她就这样害我,那也太可怕了。”郑氏呢喃道:“沅儿不会真撞了邪吧?”唐挽瘪了瘪嘴,眼里有些沾湿,把头埋到郑氏怀里。妹妹已经不是妹妹了,她芯子里是一个穿书者。穿书者原名也叫唐沅儿,她穿到书里之后,想除掉书中女主唐挽,替代她与男主相遇,过好日子,所以才会有今天这一出。郑氏还说:“她这两天确实不对劲,最喜欢吃的茄子焖肉都不吃了,方才我给她绞头发她还顶撞我,她以前最孝顺懂事了。”她说着说着,急得走来走去,唐挽道:“娘,妹妹说不定真撞邪了,我们得请孙六婆过来看看才行。”村子老一辈人都迷信,尤其信这个孙六婆。孙六婆其实也没什么真本事,光会招摇撞骗,但是村里人都信她,因为她曾经用符水治好过一个庄稼汉。在唐挽看来,不过误打误撞而已。一听孙六婆,郑氏就点点头:“对,得请她过来给沅儿看看。”郑氏又看向唐挽,道:“今天幸好你们都没事,对了,是谁救了你?爹娘明个就拿谢礼上门去。”唐挽一怔,面上有了薄红,郑氏一看心里咯噔一跳,凑近她低声问:“是个男子?”她点点头,小声道:“是村西邵家那户的。”“邵承?”郑氏拔高音量,满脸震惊。唐挽嗯了一声,看着娘亲惊疑的脸色,慢慢道:“娘,他说明天上门和你们商量和我的婚事,原本他刚才就想和你们赔罪的,可他救了我,是我的救命恩人,陪什么罪啊?我就让他先走了。”郑氏有点头疼,忽然跌坐在炕上。唐挽连忙扶住她,她道:“你们姐妹两个,沅儿被那混不吝齐存根救了,被缠上了,你又被邵家那户的救了,还要商量婚事,这……”唐挽咬了咬唇,眉头皱起来,拍着她的背道:“娘,齐存根不是个好的,但邵承不一样。”郑氏叹口气:“是,邵承是个好的,但是你才十六岁,他都二十出头了,没人敢嫁女儿到他家去,他家有重病的爹,一年花多少药钱,赚的都不够花的,一年下来存不下多少,嫁过去就是过苦日子的,更别说他还有个哑巴妹妹……娘实在怕你嫁过去吃苦。”郑氏摸着唐挽半干的秀发,满脸担忧。女儿被他们养得娇,哪哪都娇,哪里做得了那些苦活。唐挽依偎进她的怀里,慢慢道:“娘,那我不嫁他嫁谁啊?”女子名声很重要,郑氏想来想去,无可奈何地叹口气,“等你爹回来,我们一起谈谈。”唐秀才没多久回来了,三个人闭起门谈了一阵,唐挽特别小心着唐沅儿的动向,以防被她听见了。商量完之后,唐秀才紧皱的眉还没松开:“他明天要来,那就看看他表现怎么样。”说完,他还道:“还有沅儿,她最近确实不对劲……”“爹,妹妹好像过来了。”唐挽话音刚落,门被推开,一脸阴沉的唐沅儿走进来。“沅儿。”唐秀才喊她。唐沅儿瞪着唐挽,脸色变来变去,不知在想什么,朝郑氏扑去,一下子哭出来:“爹娘,二姐是不是狡辩说不是她推我下水的?你们别信她,就是她推我的,她害我被齐存根缠上,她害我!”唐沅儿哭出声音来,惨兮兮的,她又不是真的傻,会哭的孩子有糖吃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唐挽满眼失落,眼里的泪珠要落不落,强忍着,“妹妹,我今天出去给你找绣鞋,才蹲下来你就推我下水了,怎么反过来还成了我推你?”“就是你推我!”唐沅儿狠狠瞪着唐挽。唐挽眯了眯眼眸,轻声道:“可原本是你引我过去的,你还说什么报仇,要怪就怪我自己……”唐沅儿听着她编出来的话,瞠目结舌:“你睁眼说瞎话,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郑氏脸色惊疑不定,赶紧推着唐沅儿回房去,关上门,和唐秀才商量着:“去把老大和大媳妇叫回来,去找孙六婆来。”什么报不报仇的,沅儿多半真的撞邪了。唐秀才不怎么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但是唐沅儿这副模样,他也死马当活马医了。他们让唐挽留在家里看着,匆忙出去了。家里只剩她和被锁上的唐沅儿。唐沅儿在拍门,喊道:“爹娘,放我出去,唐挽——”唐挽站在门口,慢条斯理地开口,语速很慢,透着股恶劣:“省着点嗓子,别喊破了皮,被符水刮着了,对了,喝完记得和我说说是什么味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