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终于快要走到陆早早的病房前,就差一个房间,几步之隔,陆清婉又止住脚步返身。
来之前就料到这种结果,江慎一脸慵懒,跟没骨头似地靠在一边的墙上。
“不考虑进去的话现在就立马走人,考虑进去的话现在就把门推开,随便扯个理由糊弄过去就行,反正这点你最擅长,你姐姐大概率也不会怀疑的。”
陆清婉脸上的表情已经从之前那种阴森森的状态转换成犹豫不决的样子,还时不时皱一下眉。
就知道这种死样子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江慎也不继续催促她,就那么百无聊赖地靠在墙上,手插在口袋里,静静地垂着眼看着陆清婉的脸,偶尔移开目光随意扫两眼医院的陈设和走动的人群。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清婉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不进去了,等两个小时左右就走吧。”
江慎一下子就猜出来陆清婉的意图,再等两个小时左右就是中午了,到时候陆早早应该会出房间吃一下午饭,就趁着这个空隙看一下陆早早的情况就好了。
江慎无可不可地点了点头,两个人就这么站在过道里等待。
没过几分钟江慎就受不了,说他现在必须要现在下楼去超市里买点东西吃,首要之急是解决他这个大活人的温饱问题,询问了一下陆清婉要吃什么得到早就吃过了的回答,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跑走了。
陆清婉靠着墙笔直地站着,几乎一动不动地,穿着黑色的裙子,垂着头,黑色浓厚的头发几乎遮挡了大半张脸,长长的睫毛时而煽动一下,下巴尖尖的,又白,像一块温煦的玉。
过了会儿,陆清婉才想着稍稍活动一下,于是挪动脚步,转了个身。
不过陆清婉显然失算。
因为低着头,视线看见一双细瘦的小腿。慢慢上移,两只膝盖上凝固着黑紫色的痂,已经脱落一大半,留下灰白色的疤痕。再往上移动,是放在身体两侧的双手,单薄的腰背肩膀,纤长的脖颈——
然后,是陆早早的脸。
房间里很快又恢复安静,陆早早把窗户拉开了一条并不算大的缝隙透气,风把浅黄色的窗帘一角吹得四处飘飞,折射出来的光影在病房地板上来回晃动。
谢洄年已经走了,临走之前还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了。
其实陆早早并没有正面回答谢洄年最后抛出的那一个要求,因为关于这一点也可能是超过陆早早承受范围之内的事情,她不能确定的东西似乎并不能没有犹豫地答应。
她只能说,“尽量。”
谢洄年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像是如释重负又像是负重深长,但他最后也只是跟陆早早说记得好好休息,不要拖着受伤的脚到处乱跑,然后就走了。
江慎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一脸死气沉沉的样子,看起来没什么精力,甚至都没把头抬起来望着陆清婉。
“昨天晚上本来就深更半夜才回到酒店休息,统共才睡几个小时啊,就被你拉过来当苦力了,我连早饭都没吃几口,让我把那叠叉烧包吃完不行么。”
“都快十点了吃什么吃,平常也没见得你要吃早饭。”
“……”江慎靠在墙上,呵呵冷笑,恨不得就地把陆清婉手撕成两半,“那当然是因为平常这个点我还没起床啊,大小姐。”
“我说你一天到晚的啥事也不干,游学活动屁颠屁颠地因为你姐报名了,嫌弃无聊又人多,聒噪地要死,但因为时不时还能跟你姐打个照面,所以就忍耐下来了。你姐现在受伤了你就活动也不参加,有事没事就净琢磨往医院里跑了。”
“你活得跟你姐的挂件有什么区别?”
确实没区别——
“所以呢。”陆清婉语调没什么起伏地回答。
“没什么所以呢。”江慎扯了扯嘴角,“只是感叹活成你这样的神经病还真需要一点魄力。”
见陆清婉又没回话,江慎就循着她的视线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