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泡出瘾来了!”张里也笑道,“不过这个倒是一项健康活动,应该多泡泡!”
“是啊,我自己都感觉到上瘾了!要是哪天我不在南山干了,我还真舍不得离开!”纪国华笑着道,眯着眼伸手开始在身上搓起来,外面看上去壮实,其实除却衣物才发现这位纪县长身上肥肉松驰,明显的腰身有些下垂,张里知道那是长期在饭局上养出来的。
“那你不能因为爱好老呆在南山这一个地方啊,人总是要进步的嘛!”张里也眯着眼伸手在身上乱搓,嘴里笑道。
纪国华笑笑,顿了下才道:“张书记你知道清安流传我们南山的一个说法吗?”
“什么说法?”张里哼哼道,眼睛依旧眯着。
纪国华身体往上凑了凑,头部枕在了后面的台阶上,任由身体自然泡在水里,脸望蓝天。
“南山南山,马放南山,刀枪入库,终老南山!”
嗯?!
张里心下一震,不由得睁开眼看过去,纪国华眼望如洗蓝天,神情悠然,嘴角的一丝自嘲仿若余音未消。
“你这从哪儿听来的流言啊,南山也有好,南山不老松,这还说人长寿呢!”张里笑笑,重新眯上眼道,然后眼角却看向着对方。
“哗啦”一声,纪国华撩起水在脸上抹了把,笑道:“今天没外人,就咱们当闲聊了!流言也有一定事实基础,事实上好多年了,南山提上去的就几乎没有过!平调到市局的倒是有,但也不多,现在南山班子里大多都是本地出身的,故土难离,到了县处这一级基本上就到顶了!外面的不想来,本地的出不去,南山名符其实啊!”
张里一笑,也把身体一直,像对方样躺好,笑道:“几乎没有,并不代表全部都没有嘛!”
也许是张里的固执,纪国华没有立即反驳,而是笑笑道:“你知道南拖为什么会成为县里老大难吗?”
张里想了想,摇摇头。
纪国华笑接道:“你说的对,几乎没有并不代表绝对没有!在你来之前,我们南山的叶书记就高调荣升,现在是清安的副市长!”
噢?张里有些意外地看向纪国华,后者笑笑,重新浸下了身体,微闭双目好像在尽情亨受般。
看着对方在水温浸泡下有些发胀的脸,张里心下明白了!
随后,池边一片寂静,只有两人粗粗的喘气声,和不断袅袅上升的热汽,连院内的植物好像也沉默了。
马放南山,马放南山——,浸在水里,张里的心下却翻腾开了,在博大精深的汉语里,这四个代表某种含蓄贬义的字眼,在他心里如同开锅的热水般,不断翻滚冒出沉下,又冒出又沉下,反复不断!
纪国华微闭的双目不知什么时候细细地开了条缝,透过蒸腾的热汽,精准地观察着这位刚认识两天不到的新班长。然而令他失望的是,年轻的脸上依旧如同古井不波,看不出丝毫异样!
好!有道行!纪国华在心下不恼,反而暗暗叫了声好。自从听说对方在中央党校学习时,他心下就生出的那丝期盼,现在隐隐间更加强烈起来了!
“哗啦——!”
突然一声猛的水声让他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