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忘了,阿来五年前不小心摔下马瘸了腿,府上给他结了银钱回家治腿去了。”
“他老家是哪里的?如今在何处?”楚怀安追问,眼神颇为期待,管家抬起头来,有些迟疑:“侯爷找他有什么事吗?”
“你老糊涂了记不得事,他定然是记得的,况且他是我的贴身小厮,就算是我喝醉了,他也该在门口为我守夜,隔着那么一扇门,屋里的人说过什么,他也能听得一二。”楚怀安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一拍大腿下令:“你让人将他找来,我有话要问他!”
“……侯爷,都过去五年了,这找起来恐怕有些费劲。”
管家迟疑的说,楚怀安刚明朗起来的脸色蒙上一层阴影,他微微眯着眼睛盯着管家,直逼得管家的背又弯下去一分。
五年前先是苏挽月大婚,后是苏梨离家出走杳无音信,他被这两件事打得措手不及,过了一阵日夜颠倒的日子,那段时间府上的下人几乎全都换了,不过那时他没有心情在意这些,所以没有察觉出有什么异常,如今想来这事却处处透着诡异。
若不是府上发生了什么大事,怎么会换掉这么多人?
越想越肯定中间有猫腻,楚怀安忽的冷声笑起,不轻不重的拍了下桌:“管家,你是老糊涂记不得事了,还是知道得太多不想活了?”
管家扑通一声跪下,一把老骨头磕在地上,结结巴巴的辩解:“侯爷,老……老奴不敢!”
“不敢?我看你胆子大得很!”
楚怀安厉喝一声站起来,也不管地上的管家如何,大步跨出房间,直奔楚刘氏的院子。
他的步子卖得很大,脚下生风,绣着大片花朵的衣摆被踢得划出修长的弧度,脸沉得能滴出水来,一看就是要兴师问罪。
管家直觉不好,拖着一把老骨头跟在楚怀安身后,却被甩得远远地,只能眼睁睁的看见楚怀安闯进楚刘氏的院子,掀翻两个老嬷嬷。
用过晚膳,楚刘氏在小佛堂诵经念佛,楚怀安推门进来的时候,动作颇大,两扇门扇起来的风险些扑灭案台上的烛火。
楚刘氏睁开眼睛朝他看来,表情倒是一片平静:“谨之你风风火火的又要做什么?我不是一直告诉你要稳重些吗?”
楚刘氏穿得素净,不知道是不是楚怀安的错觉,这才一日不见,她好像又消瘦了些。
与楚刘氏这样打了照面,楚怀安窜天的怒火压下去了些,他走到楚刘氏旁边的蒲团上跪下,先给佛像上了一炷香:“儿子不孝,打扰娘清修了。”
到底是自己母亲,楚怀安先道了歉,楚刘氏将腕上的珠串取下来放到桌案上,又取了一只木鱼放到面前轻轻敲击。
“无妨,你如此莽撞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楚刘氏回答,手上动作没停,木鱼被敲得圆润发亮,声音似乎也通灵似的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楚怀安又冷静了些,他偏头看着楚刘氏,轻声问道:“娘,五年前阿梨来找过我,你可知道此事?”
他问得直白,和今日让赵启去抄家的作风一样,旁人都喜欢迂回试探,他却向来开门见山。
木鱼声戛然而止,楚刘氏睁开眼睛与楚怀安对视:“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娘觉得呢?”楚怀安反问,不想露了自己的底牌。
这人是楚刘氏身上掉下去的肉,楚刘氏能不了解他?他能这样问,多半是只知道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来诈她。
只是一些猜想就气成这样,若是知道全部,他还不把房顶给掀了?
楚刘氏心里盘算着,心里已经想好措辞,起身将小佛堂的门关上,上了门栓,这才开口:“阿梨离京那夜,的确来找过你。”
得到肯定回答,楚怀安有些控制不住怒气,拔高声音质问:“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你自己都不记得了,我难道还非要在你面前提?”
楚刘氏反斥,一句话哽得楚怀安说不出话来,他现在就想有个人能撬开他的脑袋拎出那段记忆给他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为什么偏偏要在那天晚上喝得烂醉如泥?为什么偏偏要忘记那天发生的事?
楚怀安气势弱了一点,因为和苏梨之前的谈话,心里难受极了,他的眼眶发热,莫名的有些委屈,仗着楚刘氏的宠爱嘀咕:“无论如何,你不该瞒着我。”
他的语气软化了,楚刘氏便也不那么强硬,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谨之,我是你母亲,你当我瞒着你,除了是为你好还能为了什么?”
楚怀安抬头直勾勾的看着楚刘氏:“那娘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了吗?”
他眼底是坚定不移的执着,着了魔一般要寻一个答案,楚刘氏知道有些事瞒不住了,悠长的叹了口气:“那夜她是偷偷翻墙进来的,旁人并不知晓,我本担心你醉酒闹事,想过来看看你,却不曾想听见你与她在屋里说话。”
说到这儿楚刘氏停了一下,眸色深沉的看着楚怀安:“若不是那夜偶然在门外听见,我竟不知谨之会为了一个女子抛弃爵位,连为娘都不要了!”
“最后我并未真的去做此事,娘不要转移话题。”
楚怀安一句话带过,目光急切的等着下文,楚刘氏也没再揪着这个不放,继续道:“你们两个也真的是胆大妄为,阿梨来找你原是质问你那夜为何没有依约去城外土地庙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