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失妇德,这个罪名其实挺小的,被定罪的人不用坐牢,也不用交罚款,只是要被街坊四邻戳着脊梁骨骂,抬不起头罢了。
贺夫人瞪大眼睛,见赵寒灼一脸肃穆,不敢再随便说话,半晌还是服软讪讪道:“请赵大人恕罪。”
贺夫人安静了下来,赵寒灼看向赵拾:“外面可有发现?”
“进来!”
赵拾一声令下,几个官差拿着砖块和瓦片进来。
“大人,这是我们在贺府院墙上还有张小姐房顶的瓦片上发现的脚印!”
第一块砖是整块从贺府院墙上敲下来的,上面有春夏之交连日阴雨长出的青苔,青苔上赫然是一个男人的脚印。
剩下的几张瓦片因为常年风吹日晒,积了不少尘土,几张瓦片拼凑出一个男人的脚印,与院墙上的脚印分明出自同一人。
这不可能是张枝枝的脚!
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但为了让贺夫人口服心服,赵寒灼还是对张枝枝道:“张小姐可否脱一只鞋给我?”
之前他和张枝枝几次见面都是把人直接关牢里,或者带回大理寺,何曾这么温柔过,张枝枝愣了一下,张云天先开口:“赵大人,我妹妹尚未出阁……”
未出阁的女子是不能随便在别人面前脱鞋的。
然而张云天的话还没说完,张枝枝已经利落的脱了左脚的鞋递给赵寒灼。
“只要能证明我的清白,大人有任何要求尽管提!”
赵寒灼接过鞋,放到砖上虚虚的比了一下,那脚印比鞋长了一寸有余。
“贺夫人可看清楚了?”
赵寒灼问,特意点了贺夫人的名,贺夫人的脸色变了又变,咬着牙道:“看是看到了,但这只能说明这脚印不是这个贱……”贺夫人本想说贱人,想到刚刚赵寒灼的警告,话到嘴边才硬生生改了方向:“不是张小姐的,还能说明其他什么问题吗?”
赵寒灼没说话,仔细观察着瓦片上的脚印,片刻后低声询问:“张少镖主,你们府上可有一位瘸腿的家丁?他身高应该与你我差不多,身材魁梧,若是不仔细看,看不出腿上有疾。”
赵寒灼这一形容,张云天立刻想到了一个人,咬牙低吼:“是贺三虎?”
这反应明显就是确有其人了,赵寒灼微微一笑:“麻烦少镖主亲自将此人带来看看呢。”
“我去去就回!”
张云天杀气腾腾的离开,贺夫人一听‘贺三虎’这个名字,脸一下子就白了,眼神也闪过慌乱,赵寒灼安安静静坐在那里,不再多言,让这无声的焦灼折磨着在场这些心怀鬼胎的人。
已经是夏天,赤脚站在地上也不凉了,但这脚印都比对完了,鞋还拿在别人手上总是不大好,张枝枝眼神热切的盯着赵寒灼,期望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目光,赶紧把鞋子还给自己,然而赵寒灼却丝毫没有接收到她的信息。
不得已,张枝枝只能主动开口:“赵大人,那个……鞋子能不能……”
“这是本案的关键证物,在本案结案之前,不能给你。”
赵寒灼义正言辞的说着,把鞋子揣进了自己的袖袋。
一听是证物,张枝枝立刻严肃的点头,恨不得把另一只鞋一起给他,一旁办案的赵拾和众官差眼底却闪过疑惑:这比证都比完了,大人还留着人姑娘的鞋子做什么?
张云天很快怒气冲冲的回来,原来那贺三虎早就不见踪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没了人证,贺夫人自是会死不认账。
赵寒灼下令让人张贴告示,悬赏捉拿贺三虎,先将涉案人员带回大理寺,因为贺龙颈子上还插着簪子,不能随便移动,便特许他在家疗养,留大理寺的官差轮流看管着,只带了张枝枝回去,等贺三虎被抓捕归案再做定论。
张枝枝这回是真的犯了案,本以为要在大理寺的暗牢里关上好些时日,却直接被赵寒灼带回了家里。
说是家,其实比大理寺的办公房间好不到哪儿去,除了床,桌子,就只剩下满柜子的竹简案宗了。
“赵大人,这不是你家么?”
“嗯。”
赵寒灼点头,进了厨房,撸起袖子往锅里舀水,张枝枝站在门口有些无措:“赵大人你要做饭么?”
“烧水,一会儿我让人送衣服来。”
赵寒灼惜字如金,坐到灶前开始生火,张枝枝看着袅袅的青烟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要烧水给她洗澡换衣服。
这可怎么行?
张枝枝忙把赵寒灼拉起来,她是自幼习武的,手劲大,拉得赵寒灼一个趔趄,自己大大咧咧一屁股坐在地上:“我自己来就成,哪能让您动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