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他不禁又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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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一夜的雨,清晨出太阳了,乡下空气好,席璟没有贪睡,扶着墙去院里洗漱,没想到沈汐起得比他早,端了一盆衣服,甩着棒槌在浆洗。
棒槌二尺长,粗粗的,她手小,吃力握住。浓白的阳光里,长发洗得乌黑柔顺,仿佛一缕瀑布萦绕在腰间,她捣一下棒槌,发梢也晃一下,摇曳生姿的,颇有几分小媳妇儿的贤惠勤劳。
“你在洗衣服?不是有洗衣机吗。”
沈汐偏头,“你下床了?”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水珠,过来搀他,“消肿了吗?”
席璟没来得及回答,她蹲下,卷起他裤脚,十分诧异,“更肿了?”
他张嘴,又咽回。
没忍心打击她。
是揉肿的。
毕竟她也付出辛苦了,且是好意。
席璟说,“我睡觉不小心踢的。”
肿得实在厉害,沈汐关怀也气恼,“国外的记者知道运筹帷幄侃侃而谈的席秘书长睡着了不老实,绝对笑话你。”
她轻轻按摩踝骨的边缘,“我多给你揉揉,王乡长的母亲熬了一锅猪骨汤,喝什么补什么。”
席璟再次张了张嘴,无奈看向别处。
“洗衣机费电,王乡长的母亲节俭一辈子了,她这把年纪都用搓衣板洗,我哪舍得用洗衣机。”她举起棒槌,“我没试过这么洗。”
席璟坐下,注视她,“好玩吗。”
“好玩。”沈汐手背蹭着额头的汗,“一锤下去,啪啪捣出水。”
席璟撩眼皮看她,抿唇不语。
王乡长的母亲年初摔了胯骨,痊愈后拐杖也没扔,借给席璟了,他人高马大的,拐杖不足一米,拄得费劲,好歹行动自如了。
他穿着王乡长的白衬衣,亚麻灰裤,尺码不是很合身,臂膀勒得太紧,下面又短成七分裤。
席璟穿出了清爽硬朗的味道。
这世上形容男人风流,往往是情史多,太浪荡。
有一种褒义的“风流人物”,适合席璟。
浑然天成的气度,即使狼狈了,磨砺出的儒雅气,诗书气,依然与众不同,难以埋没。
沈汐晾好衣服,顺手帮王乡长的母亲洗了床单被罩,她收拾完,坐在木头板凳上发呆,一声尖锐的鸣笛惊了她一激灵。
铁门外缓缓停住一辆黑色大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