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顾萌萌那离开之后,韩阳的情绪就不太高涨,贺循就拉着他去一家偏僻的酒馆,这里的酒都是老板自酿的。两人进了包厢,古色古香的房间,给人一种时空穿越的感觉。就连上酒的小二也是一身小二服装。要不是那耳边还挂着耳麦,他们还真以为自己穿越了。
好酒好菜,只等故事。贺循给韩阳倒满酒,自己喝了三杯,“说吧,说说你以前的事,一直以来我们不问过去,迎接每一个人,我们十个人都是顾爷手把手教出来的,你是第二个被顾爷带回来的,我还记得你来顾家时候的样子。”
三杯酒下肚,韩阳慢慢说起那不为人知的过往。
——“你滚,你这个扫把星。害人又害己,滚开,别让我看到你,你滚,我用不着你伺候。”床上的老妇人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就往男孩头上丢,还要老人病了,力气不够,杯子在男孩的面前落地。老妇人见没有砸中男孩,更加生气,“韩阳你个扫把星,你给我滚出去,你害死老爷,害死你妈,现在又想来害我是不是,你滚……”
仆人听不下去,进屋把男孩推出去后,才开始收拾一地的碎玻璃。重新给老妇人倒了一杯温水,“老夫人干嘛和一个孩子计较,他又不懂。”
“什么孩子,我韩家没有这样的扫把星,一出生克死自己爷爷,又克死自己妈的扫把星,现在又要克死我,还有他后妈,小穗今天就是因为他差点小产了。”
“夫人那是不小心……”
“什么不小心,就是他没把地拖干净,他就是故意的,就是不想我有孙子,黑心肝的。”老妇人倚靠在床头,看着佣人收拾东西,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仆人不再替男孩辩解,收拾完东西出去。这样的场景,在韩家隔三差五就会出现,她也习以为常,只是有些心疼韩阳,这一切都不应该是他的错。
韩阳照旧收拾好自己,吃了已经冷掉的剩菜剩饭,穿着一件发硬的棉袄,走到一楼的车库,他的房间在那。那是老夫人的意思,谁不能反驳。路过老夫人的房间,灯还亮着,门虚掩着。他能听到老夫人恶毒的话,“我不管,你说什么都要把那个扫把星给我送走。”
“妈,韩阳还小,这么小您要把他送哪里去?”
“我不管,你是要送走还是我把他丢出去,你自己选。再不赶出去,我们家可又要出人命的,我已经没了老伴了,你是不是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才满意。”
“妈,韩阳才七岁,他什么都不懂,怎么会做那样的事,是小穗不小心的,您怎么忍心,他也是你孙子。”
老妇人不耐烦的挥挥手,“你别跟我提孙子,小穗肚子里的那个才是,韩阳不是,要不是看在她妈的份上,我早就掐死他了,一命还一命,懂吗。”
韩晨无可奈何,他无法说服自己母亲,可是要他丢了自己亲生儿子,他狠不下这个心。虽然他不喜韩阳,但也是自己儿子,是自己妻子拼了命生下来的,至于韩老爷子,那是喜极而终,怎么能怪韩阳。
老妇人见韩晨犹犹豫豫,又生气,“你个没良心的,行,你容下他就是容不下我了,那我走,我去死,去陪你爸去。”老妇人说着就掀开被子准备下床。韩晨怎么肯,赶紧拦住老妇人,“你起开,我不用你可怜我。”
“妈,您这说什么话呢,我怎么可能会赶你出去。快躺好,你腿脚不来就不好,别再折腾了。”
“晨,你妈我就一个要求,这个家有我没他,有他没我,你自己选吧。”
“妈!”
“你走吧。”老妇人不想再和韩晨说话,背着韩晨躺下。韩晨给老妇人盖好被子,嘱咐两句,才回自己的房间。小穗还没睡,抓住韩晨的手,关心地说:“今天的事不能怪韩阳,是我不小心,还好孩子没事,你别生他的气。”
“以后你小心点。”
“我知道,不过说起来也奇怪,韩阳平时做家务从来没出错,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妈睡了吗?”
小穗的话说到一半,但韩晨知道什么意思,不管是不是韩阳的错,小穗今天确实差点小产了,安抚好妻子,说:“明天我会送他去学校,七岁了,可以去读书了,这样也免得妈看到他生气。”
“妈那是心里苦,说不出来而已,其实她还是很疼韩阳的。”
韩晨不说话,搂着小穗睡了。角落里韩阳才慢慢走出来,刚才他们的话,他听的一清二楚,那些话他每天都听,心已经麻木了,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透风的车库,透着月光,打开车库的门,悄悄离开韩家,没有一丝留恋。
外面下着大雪,本来衣着就淡薄,裹着一件薄薄的棉袄的韩阳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朝大路走,离开韩家的信念一直支撑着他,他再也不愿意回到那个家,哪怕今晚他死在大马路上,他也不愿意回去。
韩阳的脚步越来越沉重,身体也越来越不听使唤,大马路就在眼前,要到了,快要到了,为什么他好像看到妈妈了,她笑着朝他招手,近点,再近点。韩阳一下扑到妈妈的怀里,可什么都没有,之后漫天的大雪,他只看到一束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