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姐姐安心,远愈哥哥说了不会纳妾。”崔逢月满面春风。
刘鸾箫听后,心中如吞了苍蝇一样难受,心都在微微抖动,但附和道:“裴少卿待逢月真心,令人艳羡。”
崔逢月转头对崔明珠道:“明月,曲江宴阿姐带着你一道去,若是瞧中如意的郎君,便对阿姐说,我去叫阿娘给你做主。”
崔明珠已经十六,虽长得不如崔逢月妩媚动人,但也眉清目秀,性格婉顺,这么多年,与崔逢月姐妹情深。
崔明珠笑容可掬道:“嗯,如今我先谢过阿姐。”
其实崔明珠心中有个好郎君,近在眼前,她芳心暗许已经三年了,他对她温文尔雅,至今未娶。
拜相公谢主司之后,进士团在主司住宅附近租用院落,院中供帐宴馔,豪华丰盛。裴远愈以状元身份领着其他进士在此曲谢(3)和期集(4),这是进士建立同僚关系网的重要时期。
这日期集时,一俊朗的郎君向他走来:“裴少卿,恭喜高中状元!”
裴远愈抬头一看,是中了探花的江景逸,回礼道:“探花郎,同喜同喜!”
江景逸上前一步,低声道:“状元郎,可否借一步说话?”
二人来到无人的后院,江景逸“扑通”一声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行了个稽首礼:“谢裴家当年救命之恩。六年前的幽州兵变,阿耶差点丧命于回鹘的刀下,幸得裴节度使相救!”
裴远愈把他扶起来:“阿耶并未与我提及此事,江兄勿要放在心上。”
江景逸道:“救命之恩永不敢忘,将来若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某定会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江兄客气,如此裴某谢过!”
二人随后议论政局,相谈甚欢。
关试(5)过后,裴远愈正式被擢升为从三品大理寺卿,并在曲江北岸的慈恩寺大雁塔下题名,一时风头无两。
三日后,裴远愈与崔家姐妹一同入曲江宴,碰到了江景逸。
崔逢月知道他有事要说,嘱咐道:“一会儿曲水流觞(6)时远愈哥哥警醒些,少喝点吧!我和明珠自个儿玩去了。”
江景逸待崔逢月离去后,才开口道:“我得了得圣人恩典,往浙江道任鄞州太守。裴卿,如今政局错综复杂,在宫中还需多留意。”
“江兄,浙江乃程振元的势力,且如今圣人有意在浙江将农田改为桑田,增加蚕丝的供应,至今还在商议,圣人犹豫不决。若是将农田改了桑田,百姓的吃粮怎么办?若从外地调拨,一定比自产的贵,而桑田比农田的收成要高,怕是圣人会敕令桑田仍按农田征税,不许增加税赋。如此一来,利润如此之高,程党在浙江的心腹定会勾结富商巨贾不要命地争买百姓的田地。江兄多留意!”
“裴卿安心,我定然想法在浙江烧起一把火,若是能将火烧到程振元头上,也算助裴卿一臂之力。”
裴远愈有些忧虑地看着他:“浙江丝绸是在少府监织染署的江南织造局,程振元如今掌管少府监,江兄千万小心!”
江景逸目光深望着裴远愈道:“裴卿安心,此去不管能否成事,江某定不会牵涉到宫中,更不会牵涉到裴卿。”
裴远愈点点头,心中五味杂陈,高声道:“江兄,我们曲水流觞去,算是给你践行!”
巳初(6),陛下来到紫云楼观看,曲江宴上歌舞升平,把酒吟诗,好不热闹。崔逢月也心满意足地吃着她最中意的含桃,眸光脉脉,始终放在裴远愈身上。
不多时,只见舒王和程振元登上紫云楼,不知和皇帝说了什么。皇帝眉头紧缩,一脸质疑地看了舒王一眼,随后,深呼一口气,冲着程振元点点头。
一炷香不到,二十余名身着甲胄的金吾卫将裴远愈团团围住,程振元尖细刺耳的声音响起:“金吾卫听令,拿下裴远愈,打入京兆府大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