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上官雅的样子,苏容华觉得有些生气,又觉得有些好笑。
上官雅赌技烂成什么样他能不知道?她要赌,无非是把输赢都交给他。
上官雅见他不说话,便把牌递了过去:“你来赌一把呀。”
苏容华坐起身来,回头看向牢房前的人,上官雅伸着手,眼神里全是讨好,她将牌往前探了探:“要不要?”
苏容华犹豫了许久,终于站起身来,拿过上官雅的牌。
“你觉得你的牌面大,还是我的大?”上官雅笑眯眯问他,苏容华摩挲着牌面,他看着面前人,许久后,他垂下眼眸,慢慢道,“你的大。”
“那就看看咱们的运气吧。”
上官雅说着,将牌翻开,露出自己牌面上的虎面。
苏容华翻了牌面,露出了他牌面上的狗头。
“呀,”上官雅高兴起来,“这好像是我头一次赢你啊?”
苏容华没说话,他从容坐下,背靠在墙上,曲起一条腿来,将手放在膝盖上,缓慢道:“行了,我不生气了,你回去吧。”
上官雅想了想,她从旁边取了个小凳,拂开上面的灰尘,坐在了凳子上:“咱们聊聊天吧?”
“不敢聊。”
苏容华果断回绝,上官雅笑了:怎么,还怕我坑你不成个?”
“我不该怕吗?”苏容华冷冷扫了她一眼,“被你坑得还不够?”
“不是,我不是道歉了吗?”上官雅厚着脸皮,“其实吧,我这个人也没这么坏,我只是对敌人很坏。那咱们既然说开了,咱们也算不上敌人,那以后我不坑你就是了。"
“我说我不是敌人,你就信了?”苏容华冷眼看她,用她的话回他,“你当我傻子呢?”
“你是有点傻。”上官雅不好意思笑起来,苏容华气得起身就要走,上官雅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急道,“你等我说完呀,咱们好不容易这么深刻交流一下,你别这么容易走啊。”
苏容华听这话,他动作顿了顿,最后深吸一口气,又坐了回来。
上官雅将身子前倾,两手放在膝盖上,撑着下巴,看着面前的苏容华:“其实你也别怨我,以前我也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你看,你出身大家世族,人又聪明,还这么多身份,所以我只能猜忌你。
我打小啊,家里就和我说,这世上第一不能信的是政客,第二不能信的是男人。你可两样都占全了。"
“这还怪我了?”苏容华嗤笑出声,“自己学了一堆歪理。”
“是你异类。”上官雅立刻回声,苏容华没有搭理她,上官雅想了想,小心翼翼道:“话说,我听给你说法,你也不像是个追求名利的,为什么要当肃王老师,还来督查司啊?”
“陛下指名,我又能推辞?”苏容华用她脑子坏了的神情看她。
上官雅更好奇了:“可你当了他老师,就同他绑在一块了,你就不担心自己的前程吗?”
“前程?”苏容华笑出声来,“你看我是有前程的样子?要我想要前程,当年就会好好读书,像我弟弟一样,接受家里悉心栽培,然后承担起家族责任,步入朝堂。我为什么会肃王老师?因为陛下需要一个苏家的人当肃王老师,苏家不好推辞,又不想和肃王扯上太大关系,就把我这个弃子扔出来。我是个狂徒,从来不代表苏家的态度,你看不明白吗?”
“以前我明白,”上官雅靠在牢门前,“可后来你进督查司,我就不明白了。你来督查司做什么?”
苏容华不言语,他仰着头,看着天空,好久后,他缓声道:“弟弟让我过来,我就过来了。但其实内心深处,可能也是想看看,那你和殿下,”苏容华转头看着上官雅,“到底想做什么吧?”
“从小大家就说我是个异类,说我没有担当。可是我经常想,担当是什么?家族是担当,官位上的百姓就不是担当?百姓是担当,妻子、孩子、朋友,他们的情谊,就不一个人肩上的担当?我看过无数人,少年时黑白分明,轻狂肆意,但慢慢的,就好像变了个人,总谈着身份、担当、责任,然后做着阴暗龌龊的事。一个人能活好,在其位谋其职,管好自己,上照顾父母,下抚育孩子,为友而义,
为臣而忠,循朝廷法度,遵礼义仁信。在此之上,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什么不可以?”
“我厌恶那些伪君子,不希望自己也在这个城池里,活成他们一样的怪物。我想活得像个人,想自由喜欢自己喜欢的人,自由选择自己喜欢的事。”
“可我这样的太少了。直到去年七夕宫宴,我在宴会上闻到了一份调香,”说着,苏容华笑起来,“那香有我熟悉的味道,我投了那香一票,后来我本想寻找香主,结果发现这一炉香是秦氏二小姐调的,可我继续查下去,却发现秦二小姐根本不善调香。最后我才发现,原来是有一个姑娘不想进宫,原来,平乐殿下,在帮着太子拖延他婚事。”
“你看,”苏容华摊手,“原来大家都在这宫城里,苦苦挣扎。所以我很想来看看,你和殿下,到底要想个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