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的崩溃,是在悄无声息中的,周衍的崩溃,是从老大哥从再临找来的老乡工友口中听到了明家的事。
明家的那个女儿前不久回老家摆酒,毕业结婚。
老乡说:“男方家包了当地最好的酒店,摆了三十几桌,那场面,太隆重了,当地人都在议论,姓明的是真有本事——”
“女儿名声烂成那样还能找到有钱人嫁过去,怪不得人家能赚到钱,我们活该打一辈子工——”
许棠真要跟那个男人结婚。
酒席都摆了。
在老家,摆酒席就意味着领证结婚,摆了酒席就是可以生活在一起了。
当地的习俗就是这样。
它封建也好,落后也好。
老一辈都是尊崇当地习俗的。
所以周衍比谁都明白,摆了酒席是意味着什么。
他这次没像上次那样冲动打架,他沉默,骤然的死寂将他整个人裹挟住。
周衍预想过,许棠离开他,会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谈恋爱,约会,乃至于结婚,生子。
从今后她的人生不会有他的参与,他亦也是。
可当这一刻真的发生,他感觉到了心跳骤停,世界都变了,他低声告诉自己:这样也好,只要她喜欢,比什么都好。
这件事情从侧面来说,合情合理。
周衍白天都在干活,医生开的药是三餐的,他每次吃药都避开其他人,怕被别人知道他生病这事。
他不想失去这份工作,想努力活下去,起码,近期不能有事。
他想等到许棠毕业,看她拍毕业照的样子。
一块做工的工友提起他家的孩子也是一副骄傲的样子,说也是明年六月份毕业,到时候要穿学士服拍毕业照的,他很期待。
周衍也是期待许棠毕业的模样。
他没见过,那应该很好看。
她一向很漂亮,穿学士服拍照也应该是很好看的。
天气炎热,许棠放了暑假就在陈冉的别墅窝着,哪里都不想去。
陈冉抽空回来,提议说去国外旅游,问她想不想去,她对旅游没兴趣,何况,是跟陈冉一起去。
陈冉就提议,让她趁这两月暑假去他公司实习,就当是无聊打发时间,还可以积攒工作经验,简历会好看一点。
许棠问他去了做什么。
他说:“你想做什么,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除了我爸那个位置,你都可以试试。”
他也是开玩笑,许棠没放心上,而他提议这个内容,她的确心动,可要和他在一个公司,她不太想,但是为了毕业简历好看点,她有些摇摆。
最后她答应去了,不过从基础做起,做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和他一个办公区域。
那就只有产品设计部了。
许棠是学设计的,刚好可以进去做实习生。
她是走后门空降的,设计部的人都知道她背景不简单,估计又是来玩的,不是工作的,也就没拿她当回事,有什么工作安排,也不会轮到她身上。
许棠明白这层关系,也不想交际,以免有其他麻烦,都是自己过自己的。
几天后,许棠终于可以画稿子了,组长叫她画一个设计的草图,她认真花时间研究从来没用过的制图软件,刚开始学什么都费劲,她不懂的去问隔壁工位的同事,同事敬而远之,不想和她接触太多,所以敷衍教了几句就借口有事离开了。
许棠也没说什么,就自己上网找资料一边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