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议,百官公卿亲眼所见:太尉这封奏疏,是臣在得到陛下的允准之后,才当着百官的面捏除泥封的。”
“在今日朝议之前,这封奏疏上的内容,臣,一无所知。”
“――太尉让我代为入朝,臣遵了太尉的军令;”
“陛下让我代太尉表奏,臣遵了陛下的诏令。”
“既没有违反太尉军令,也没有违反陛下诏令,太后却指责臣:有负于先帝恩德。”
“臣,甚不解……”
本是棉里藏刃的暗刀,却被程不识这一板一眼的回答悉数挡下,窦太后只一阵窝火,又偏偏无从发作;
又是一阵深呼吸,才再强压着怒火道:“程都尉方才,说自己忠于太后、忠于皇帝?”
“――难道不是优先忠于太尉、忠于周亚夫那个妄臣?”
“在周亚夫的账下,难道程都尉,也敢这样对周亚夫说话吗?!”
说到最后,窦太后依然是有了些无理取闹,甚至是不管合不合理,都非要拿程不识撒撒气的架势。
但程不识却依旧是淡定自如,只自然点下头:“然。”
“臣不善言辞,也不大机灵,所以很看重规矩。”
“如果太尉因为臣没有犯的错,而指责于臣,臣也同样会据理力争。”
???
“至于臣究竟优先忠于谁――在臣看来,忠心,是没有‘优先忠于谁’这个说法的。”
“臣忠于先帝,所以也忠于宗庙、社稷;”
“自然,也忠于先帝的妻子、子孙,也就是太后、陛下。”
“至于太尉,臣之所以遵从太尉的军令,并非是由于臣‘忠’于太尉,而是因为周太尉,是陛下为臣任命的上官。”
“遵从太尉军令,是因为臣忠于陛下,与太尉是谁,并无丝毫关联。”
又是一番滴水不漏的应对,窦太后又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胸中郁气却是愈发急切的想要发出。
想要借题发挥,又实在找不到由头,索性顺着程不识的话,颇有些不讲理的丢下一句:“好啊?”
“既然程都尉效忠的是宗庙、社稷,是太后和皇帝,那就不要再回昌邑了。”
“――正好我长乐宫,缺一个看守宫门的卫尉。”
“程都尉便留在长安,替我这个瞎了眼的老寡妇,做长乐宫的卫尉吧?”
程不识的应对,窦太后只当是程不识在强装淡定――装出这一副‘我和周亚夫没有关系’的模样,来避免被自己迁怒。
含怒道出这句‘给我做长乐卫尉’,也是断定程不识舍不得离开周亚夫身边,只要自己这么一探,程不识就要当即露出鸡脚。
但让窦太后大失所望,甚至深感绝望的是:听闻此言,程不识仍旧是那副荣辱不惊的模样,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
“都尉臣程不识,谨遵太后诏谕。”
“待出了长乐,臣这便安家于长安,以待任令。”
???
“若太后无旁事要交代,臣这便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