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上加重了力道。
船在晃,水也在晃。
水渐渐变温,又变得有些微凉。
水珠溅在身上已有了几分冷意,她扶着浴桶边缘,声音又小又低,生怕被隔壁听见——船上隔音并不好。
最后只能呜呜咽咽地求他,叫他三哥,叫他夫君,好半天他才放过她。
她身上倒是没散架,只是脱力了。
任由谢韫之抱着擦干头发,躺到床上,也没管他,一觉睡到大天亮。
隔天醒来时,隐约听见外头说快到杭州码头了。
用过早饭,谢韫之便将她带到镜子前,开始替她画脸上的黑色胎记。
画完后,她不觉微微叹了口气。
听见宋闻进来禀告说船即将停靠。
谢韫之点头拽住她手腕:“走吧。”
余清窈却站在原地,扯住他没动。
他停住:“怎么?”
余清窈抿唇,指指自己的脸:“真的不能把这个胎记画得小一点吗?”
“不能。”
不容商榷的语气。
余清窈忍不住道:“那你不会觉得带着这样一位夫人出去有些丢脸吗?”
他声音挺淡:“不觉得。”
余清窈声音越来越大:“那你对着这样一张脸不会下不去手吗?”
“不会。”
“……”
余清窈才不信,她很大声:“那你亲我一下!”
她指指被他几乎完全涂黑的右半边脸,“就亲这里!”
声音之大,连船外的宋闻都震了震,跟紫鸢对望一眼,两人都有种怀疑自己听错的感觉。
又看到码头上排列整齐的几列穿着官服的大人们,直接愣在了原地。
这怎么回事,他明明没知会啊。
他自然没知会,但谢韫之要来江南查税的事早传了出来,从出了府开始就有人盯着。
杭州知府杭德佑为了博得谢韫之好感,不仅替谢韫之清了码头不许闲杂船只靠近,还亲自带着底下州县的官员前来迎接,可谓是给足谢韫之脸面。
当然最重要还是为自己。
浙江这地方有巡抚王良翰压着,那可是皇后的表弟,他一个小小的杭州知府哪里能说得上话啊。
赋税少了三分之一的事他完全做不了主。
谢韫之可是被朝中人称为“冷面阎罗”的,自己的亲叔叔眼都不眨说杀就杀,搞不好比王良翰还毒辣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