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了席靳深七年,和辛欣是同一批员工,程洵的印象中,他没有如此失态过。
席靳深是沉得住气的男人。
在冀省,年轻一辈的风云人物,他是公认的干大事,镇场子。
二月初投票通过席靳深任职中海集团副总经理的决议,二十七票之中,二十六票赞成,一票弃权,没有一票是反对。
除了席靳深,放眼全省,没有哪个后生,能够这么得人心了。
上面欣赏的就是他的稳重老辣。
把他逼到这份儿上,着实罕见。
“席先生。”程洵小心翼翼,“是去公寓。。。”
席靳深瞳孔浮着血丝,在夜色下,寒意凛冽,“四天前西郊厂楼起火,席迟徽来中海找过我。”
“是找过您,当时董事局会议,几位委员互相争执,我要汇报这件事,您打手势让我退下。”
男人看向他,“会议结束为什么不提?”
程洵也冤枉,“董事长正好回国,您吩咐我接机,接完机是晚上八点,您在酒楼应酬铁路的负责人,三秘说地铁七号线出问题了,是中海的施工图有漏洞,您喝了不少酒赔罪。您对工作一向认真,我怎敢拿私事打扰您。第二天张氏集团曝光了照片,我再汇报也迟了,干脆没提。”
席靳深胸膛隆起的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他握住车门扶手,手背的血管狰狞地骇人,凉到极致的蓝靛色。他头颅刹那的缺氧,眼前大片大片发黑,无数网格状的“雪花”覆盖了高楼大厦的灯火,他缓了许久,雪花消失,霓虹又恢复五颜六色。
他坐上车,用力按摩眼眶,车厢开了暖风,他穿得也多,但他如同冰窖似的,眉间阴霾密布,气场很是危险。
“辛欣关押在什么地方。”
“在夫人的合院里。”
席靳深仰头,枕着椅背平复那口气,“关灯。”
程洵关了后座的阅读灯。
小合院是邱太太送给纪席兰的生日贺礼,占地不大,100多平米,比起席家在京城的那套三进三出的大四合院,不足五分之一的面积。好在位置优越,长安区的市中心四通八达的,纪席兰爱吃淮扬菜,附近有一家全市最正宗的馆子,邱太太真是花了好大的心思讨好她。
九点钟,院里传来汽车熄火的声响,躺在床上的女人动了动眼球,莫名发冷。
车灯晃过窗玻璃,女人顿时坐起。
席靳深沉着脸下车,这套合院由一间北房、一间麻将室和一个方方正正的花园组成,穿过花园,程洵推开北房的门,又搬来花园里的藤椅,摆在席靳深后面。
席靳深没坐,他有洁癖,嫌这里脏,其实保姆打扫得很整洁,不知是否嫌床上的女人脏,她使用过的东西一概不沾。
席靳深憎恶的态度刺激了女人,女人跳下床,腿一麻,跌倒在他脚下。
屋外的中式回廊挂着一排大红灯笼,辛欣的面庞在昏光里清晰曝露,“席先生。。。您什么时候放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