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访慰问期间,趁着附近没人蓝京微笑问道:
“两个月以来秋平跟在后面还适应吧?”
包秋平心里略为一宽,上次蓝京直截了当批评自己不如姬小花、瞿千帆适应,这会儿却又回过头问,证明仍有回旋余地,赶紧道:
“蓝县长到任后确实为正府办工作立了新规矩,树了新标准,严格了纪律端正了作风,虽说有些同志甚至干部背后发牢骚,我认为不是蓝县长要求太高而是之前我们过于懒散,没有真正做到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去。”
“秋平感觉比以前辛苦多了,压力也成倍增加吧?”
蓝京话题紧扣“秋平”,暗示这会儿不谈正府办,只谈个人问题。
包秋平愈发紧张,沉吟会儿道:“是这样的蓝县长,请允许我客观地评价一句,论工作量其实跟之前吴穹县长差不多,但您多了个‘快’字,凡事都讲究效率,而且雷厉风行问责力度非常大,压力不可避免传导到正府办上下,但压力这个东西有时能够激发人的潜能,举例来说若不是蓝县长说春节不休息,信访办和佑宁镇不可能短短十个小时完成任务……”
说到这里蓝京也忍不住笑,道:“倒逼机制,就要让他们拖不下去。”
“所以来说,我不清楚别的同志什么想法,就我个人而言希望紧紧跟随您的步伐不掉队,在正府办平台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在您指点下有所成长、有所进步。”
包秋平坦诚自己的想法,一是要留在正府办,二是想仕途进步,三是保证忠诚(紧紧跟随)。
蓝京沉思有顷,道:“吴穹生活作风问题当然不对,但上任以来西楼很多信息包括我的个人细节往往以很快速度流传出去,你觉得今后要加强哪些方面防范?”
即你别光忙着表忠心,来点实际的。
包秋平紧锁眉头道:“自打吴穹县长出事后,我也在背地里做了一些调查,实话实说是有些怀疑目标但没证据不能乱猜,毕竟东楼那边个别领导从西楼提拔过去的,正府办里面老部下为数不少;再者种种原因吧我又不便与姬主任探讨,所以同志们都闷在葫芦里不吱声……”
“看得出秋平跟姬主任之间还是保持了一定距离的。”蓝京含蓄地说。
“哎呀工作中碰到美女同事真的处处别扭,”包秋平苦笑道,“过于频繁打交道叫做别有用心,不理不睬叫做刻意冷淡,善意批评叫做没得逞给人家穿小鞋,偶尔表扬叫做公然秀恩爱……”
蓝京哈哈大笑:“秋平真是幸福的苦恼啊,别的部门领导想都想不到……你觉得姬主任更适合哪方面工作?”
“更”字很巧妙,说明并非指当前岗位。
包秋平的心怦怦直跳——县长打算将姬小花踢离正府办吗?念如电转然后道:
“姬主任是综合能力很强、各方面比较均衡的女干部(除了胸部没有突出的地方),擅长沟通协调、化解和处理突发情件,有遇到难题锲而不舍的特质,而且一旦认准就紧盯着不放……”
蓝京似笑非笑道:“秋平这么一说,倒好像马上升格的信访局长位子为她量身度做啊。”
很抱歉,包秋平就这么盘算的,但他哪肯承认,笑道:“郁树耕主任在信访领域深耕多年,积累了十分宝贵的经验和心得,其实更……这是领导们权衡布局,我不宜多嘴。”
“唔……”
蓝京没再继续往下说,走了几步突然问,“交通局汪诚怎么样?”
“常务副局长,跟陈寅官局长关系不是很好,”包秋平道,“此人性格方面……怎么说呢有点乖张孤僻,平时看谁都不顺眼,局内部开会占理不饶人……”
“工作能力怎样?”
“给他安排的事情都能完成,质量效果往往都不错,这也是前后两任局长能够容忍的根本原因,毕竟领导都需要真正干实事的助手,除此之外也就……”
包秋平摇摇头轧然而止。
“教育局李高山如何?”蓝京又问。
包秋平面露惊异之色:“他是排名靠后的副局长,业务出身为人挺好,大事小事都乐于帮忙,系统内口碑还可以,但若论资排辈提拔的话恐怕轮不上。”
“正府办张保印今年多大?”
感觉蓝京问得东一榔头西一棒,包秋平愈发小心,定了定神道:
“四十六周岁,他是乡镇农所出身后来考进正府办,历任副科长、科长、副主任,一步一个台阶提拔起来的。”
蓝京淡淡道:“农字口关于现代农业、生态农业和产业产业园方面的扶持资金漏洞不小啊,农业局那位顾局明显做不得主索性一个都不得罪,难怪佑宁偌大的农业产业越折腾越落后,马上要被人家工业县赶超了。”
县长准备拿掉不称职的张保印和顾局,包秋平心都悬到嗓子眼,小心翼翼道:
“其实保印很多事也……也说不上话,关键还在具体业务部门,今后,今后还请更有视野和实践水平的千帆多介入农业条线……”
蓝京摆摆手:“千帆要派上更大的用场,嗯,农业条线再看看,类似千帆这样踏踏实实在基层的、有理论有实践有思路,特别农业局中层里面,唔,重要的是背景调查。”
“是的,背景调查。”包秋平应道,深知相比水平能力,蓝京更看重是不是耿啸林那边的人,如何是,基本不可能进入他的视线。
有关人事的话题到此结束,事后包秋平惴惴不安复盘了很久,斟字酌句推敲自己应答有无失误,是否误解或没弄明白蓝京意图等等,唉,活得真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