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刚才没见到尉窈,李彪或许会再等一、两年,因为郭祚是咸阳王举荐到吏部尚书位置的,待陛下亲政,收回咸阳王的兵权,说不定厌屋及乌,把郭祚调离吏部。
然而李彪现在气急攻心,等不得了!儿郎的官途被阻,那就先让女儿李隐为顿丘李氏出力!
宫学,女师……现在就让尉窈成为女儿成名的踏脚石吧!
七月初一,上午。
尉窈选在今天休沐,来到城东的七里桥送巩蔼。奚官署的巫诅案全查清了,主犯被处死,年纪还小的几人和州狱、县狱的一些罪徒,一起发配往平州服苦役。
路途遥远,这次放逐罪徒的方式是驿站交接,就是洛阳的狱卒把巩蔼这些人交给下个官驿的兵卒,之后交接犯人也是如此。
巩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讲师,你怎么还来送我啊,呜,我不配,我不争气,你对我那么好,我却做这种事,我快害怕死了,我害怕连累讲师,呜……”
尉窈抬一下这孩子的枷锁,不是很重,她放心了,低声嘱咐:“我托了人,可是只能照顾你到相州,过了相州剩下的路,你得时刻警惕。”
巩蔼抽噎,不敢相信地看着讲师。
“讲、讲师你……”
讲师不仅不嫌她厌她,还为她接下来的流放路找人照拂,她怎么能这么幸运遇到这样好的讲师,又这么不幸,再也见不到,回报不了如此重的恩啊!
被枷锁阻隔,巩蔼无法扑进讲师怀抱,她泪眼越发模糊,双手在枷锁上头使劲够。
尉窈抓住这孩子的手。“我从没把你和谢谊当成宫奴、当成侍童,我教的是十八弟子。”
“呜——”巩蔼嚎啕大哭。
尉窈也哽咽:“这次的案子,错不在你,你是被那些心思恶毒的伥奴故意害的,阿蔼,你才六岁,你做得已经很好了,记住,以后远离同类伥奴,只要活着,咱们师徒未必没有再见时。”
巩蔼不停点头,每次点头,下巴都磕在木枷上,疼了好,疼了她才能减轻愧疚。
狱吏催促上路了。
尉窈再次嘱咐:“活着!巩蔼,记住,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活下来!”
尉茂就在不远处的桥头等着,他看尉窈脸上挂着泪痕,赶紧从她布囊里拿出手帕给她擦,擦完把手帕顺手塞他自己布囊里。
尉窈嗔责一眼,说:“你心思整天尽用在这方面。”
“你看你,一句话把我日夜苦读全贬没了。”
尉窈被逗笑。
尉茂:“窈窈,我对天地、对七里桥发誓,以后你可以为着别的人、别的事哭,但我不会让你为了我哭。”
尉窈拧他一下子:“哪有对着七里桥发誓的,你咋不对着洛阳县署发誓呢。”
“也行。哈哈——”
白日刺目,有情人在一起晒大太阳也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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