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毅走进屋子,发现鲁伯特的家中也很平常,一进门就是客厅,客厅里显眼的位置摆了两张沙发,墙上挂着一幅已经褪色了的贴图,是一幅人的大脑的剖面图。鲁伯特招呼方毅和米宁随便坐,然后就往厨房去了。
很快,鲁伯特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方毅也听懂了,他说他正在煮咖啡。
过了一会儿,鲁伯特端着一壶煮好的咖啡回来了。他把咖啡放在茶几上,又去拿了三只杯子。他把杯子一字摆好,分别倒上咖啡,然后推到方毅和米宁面前。
鲁伯特用英语说:“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本来应该喝茶的,可是我这里只剩下咖啡了。”
米宁回答了一句“没关系”,但是她和方毅谁都没有要喝咖啡的打算。
鲁伯特看两人没有碰杯子,说:“两位不喝一点吗?”他一边说一边拿起自己的那杯,喝了一口。
方毅和米宁对视一眼,也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鲁伯特露出笑容,说:“我知道两位一定有问题想要问我,请问吧,我一定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米宁把鲁伯特的话转述给方毅,跟方毅经过商量,她问道:“鲁伯特先生,昨天您在诊所里说,对红帽子有一定了解,是这样对吗?您还说,发生在镇上的凶案,都是红帽子所为。”
鲁伯特的笑容中藏着些许狡黠,说:“我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不过两位警官不必当真,就当是我胡言乱语吧。”
听了这话,米宁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难道鲁伯特把他们叫来只是开个玩笑?米宁问道:“不好意思,你的意思是,你并不知道凶手是谁?也不知道红帽子跟本案的关系?”
鲁伯特的笑容变得神秘起来:“警官,其实我并没有说谎,我相信这些事情都是红帽子做的,假如你们能够查出真相,就知道我并没有骗你们。”
米宁赶紧把鲁伯特的话翻译给方毅听,不过在方毅看来,鲁伯特的这番话其实等于没有说,而且他有在故弄玄虚的感觉。方毅把梅颖的照片找出来,摆在鲁伯特的面前。
米宁问道:“鲁伯特先生,这个人你是否见过?”
鲁伯特似乎是迟疑了一下,说:“没有,从没见过。”
虽然鲁伯特的表情只有不到一秒钟的不自然,但是这短短的一瞬还是被米宁的眼睛捕捉到了。她知道鲁伯特一定知道些什么,她不动声色地用脚尖轻轻碰了一下方毅。
方毅看到米宁向自己使眼色,便问:“对了,鲁伯特先生,昨天您说的,您对中国的文化感兴趣,不知道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米宁把方毅的话翻译给鲁伯特听,鲁伯特高兴地点点头,他站起来在客厅里转了一圈,然后又走到方毅面前,说:“在中国的文化里面,正义和邪恶是怎样区分的?什么样的人算是邪恶的呢?”
米宁刚要对这个问题做出回答,鲁伯特制止了她,用中文说:“我想听这位先生的答案。”
方毅虽然感觉莫名其妙,但还是如实回答说:“这个问题的答案与国家无关,在我心目中,正义和邪恶没有明显的区分,它们的界定是模糊的,关键在于人的内心是否问心无愧。”
米宁把方毅的话翻译给鲁伯特听,不知道为什么,她发现鲁伯特的眼睛中散发出一种热切的光,他似乎很满意方毅的回答。他的目光让米宁忍不住心底发凉。
鲁伯特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还有一个问题需要方毅解答,如果说有这样一个人,他为了拯救一群人的性命,必须去杀害一个无辜的人,他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米宁把问题翻译给方毅,方毅沉思了好一会儿,最后他说:“如果我是那个人,我相信一定有其他解决办法。”
鲁伯特足足有十秒钟没有说话,等他回过神儿来,他朝着方毅友善地一笑,说:“谢谢你。”
方毅有些不好意思,他不知道鲁伯特为什么要问他这些奇怪的问题,不过他还是第一次认真地回答这么形而上学的问题。
接下来的十分钟,鲁伯特又先后问了方毅好几个类似的问题。问题虽然各不相同,但是都很有哲学意味,到最后,他竟然跟方毅讨论起当代几名著名的哲学家。不过方毅对哲学不感兴趣,基本上都是鲁伯特一个人在讲。
鲁伯特正讲在兴头上,客厅一角突然传来了电话铃声。鲁伯特说声“失陪一下”,就接电话去了。一分钟后他回来了,对方毅和米宁说:“镇上的牧师约我到教堂里去,你们要不要跟我一块儿去?”
方毅犹豫了一下,想到镇上的牧师虽然刚来小镇三个月,但他和所有镇民都有过交集,肯定比他们对当地的居民更为了解,可以通过牧师的口来摸清几个嫌疑人的底细,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想到这里,他和米宁站起来,说:“为什么不呢,我们也正想见一见这里的牧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