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言是苏语见过的,最具有男子气概的男人,这样的念头未免让她觉得自己背叛了年少时的青梅恋人云秦。可是君墨言能文能武,武能劈天裂地,文能豪迈洒脱,苏语以前就想要这样的男子,她是渴望这样的英武男儿的,可惜的是,他是君墨言。
她一路未停,穿过长廊,跃过小池,又跑过了梨花林,到了自己的小院,猛地扑门进去,一头扑到了榻上,把他的长衫扯下,重重丢开,然后钻进了被窝里,使劲闭上了眼睛。
睡吧,睡吧,睡醒了就忘了自己这荒唐的念头了。
睡吧,睡顺,睡醒了就不会有任何忧愁彷徨了……
当人不能护你,自己必当死死护着自己!
……
念恩躺了七八天才缓过来。
苏语这七八天都没踏出这个小院,君墨言也没叫她。而且宫里太后得了那本药录,也没动静,或者是信了吧?
苏语倒是过了好些天安静日子,她每天躺在窗边的花梨木贵妃榻上看书,一本接一本,一直不停,眼睛都看疼了,不停地告诉自己,她要的就是这样的安静,无宠便无争,无争便无失,无失便无悲,无悲便无痛,无痛便无忧……这样,一切安好。
雨从早上起就淅淅沥沥下着,渐渐大了,一串串地从屋角落下来,滴打在天井里,扰得人不得静心看书。
她把书放开,趴在窗口看了会儿雨,懒洋洋地说:“念安,去拿点东西来咬咬。”
念安正坐在一边给她做鞋,听到唤声,立刻放下了手里的针线,去柜子里拿了两个装糕点的瓷坛子来给她。见她闷闷不乐的,便担忧地问道:“娘娘,又和王爷争嘴了么?”
“没有。”苏语摇摇头,无精打彩地说了句,又转头看念恩,她正在收拾屋子,病了一场,脸色腊黄腊黄,也是无精打彩的。
“念安,你去一趟,看有没有状子接。”苏语拿了块糕点出来,咬了一口,懒洋洋地说着,一口糕点入了喉,突然就有种晕乎乎的感觉往脑子里涌来。
“头晕。”她捂捂额头,往后一靠。
“是着凉了吗?我就说了,不要坐在窗子边上,雨丝凉凉的,冻骨头。”念安叨叨着,关紧了窗,又去拿被子过来给她捂着。
苏语缩进被子里,躺着继续看书。
“还看,娘娘……王爷在明月夫人和晨瑶夫人那里各过了三晚,在玄灵夫人那里也过了一晚,你当真就一点都不在乎?”念安忍不住问她。
“我为何要在乎?”苏语翻了一页书,神情淡淡地说。
“真是的,你就真准备一辈子呆在这小院子里?”念安急了,在她的胳膊上推了几下,“您好歹也服侍过王爷,名份还不还给您,今后那几个一旦生下一儿半女,这里哪还有您的立足之地?您总说我轻狂,可您有没有想过,你就算想离开,也得有机会离开,离开了,也得有机会不让他们找你……私逃,可是重罪!你总教我们要不怕,不怕,可到底你自己在怕什么?”
念安也不是完全的没心没肺呢!
苏语的心事她和念恩看得出来,这些天的有气无力,饭也吃不下,晚上总是睡不着,整夜整夜地看书,若没心事,又如何会这样?当年嫁进王府,马上就被赶到了别院,她也只躺了一天就起来了,神彩奕奕地开始筹谋生计,哪像现在,完全失去了神彩?
苏语笑笑,轻声说:“有进步了。”
“娘娘,你……真是气人哪!”念安跺跺脚,恨恨地瞪她一眼。
“雨打初荷,一定很美,走吧,去看雨去。”苏语起身,让念恩拿了伞,披上了披风,撑着伞就走,“念恩,你就歇着,念安和阿朗陪我去。”
念恩送二人到了门口,又叮嘱念安要细心,这才关上了院门。
苏语和念安各撑着一把墨画油纸大伞,慢步走到了小桥上,阿朗隔着步的距离跟着。
一池碧水正被雨滴击打得涟漪泛滥,在小池的东面,一片青荷正被雨水击打得东倒西歪。
她慢步靠近了青荷,俯身看着从叶下一游而过的小鱼。
“娘娘。”突然,念安轻轻地推了推她。
苏语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君墨言的辇正从府外的方向回来,看来是下朝了。她赶紧把伞往下一搭,挡住了自己的身影,小声说:“别往那边看,快走。”
说着,转身就走。
“哎,娘娘!”念安急了,苏语一点机会都不给她自己,那可如何是好?
在她看来,女人一生,怎么能离得开这些男人呢?就像她和念恩,也得依附着苏语嫁的男人啊!苏语在外面接状子,不也是扮成男人吗?
可刚走了几步,只听秋玄灵清脆的声音从君墨言的那方向传来了。
苏语方才还装着听不到,可念安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立刻就说:“娘娘,玄灵夫人追来了。”
苏语只好停下来,扭头看她。
“姐姐怎么不理我?”秋玄灵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半边肩都被雨水浸了个透湿,水灵灵的眸子里全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