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天激烈而残酷的淘汰,今天进入最后环节的,只剩下了五支战队,其中四支,就是去年的前四排名,今年按照前两天的战绩排位,代号分别是苍狼、黑虎、灵狐和蓝熊。
黑虎战队是去年的冠军,挟王者之风,今年来势汹汹,舍我其谁。
苍狼战队出自何方则的驻沪一二师,在何方则这名职业军人的统领下,早已威名远扬,无人不知,去年名列第二。
剩下的灵狐和蓝熊,也无不出自军中的老牌劲旅。
但今天,最吸引人眼球,却是那支代号叫做猎鹰的战队。
当五支战队队员各自乘坐敞篷军车,从视线尽头的远方挟着滚滚尘烟朝着场地开来之时,全场沸腾。
别说观众席,就连主席台上,也有不少人拿起望远镜眺望,相互交头接耳。
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其中一辆带有显眼的猎鹰旗帜的军车上。
这支战队之所以引人注意,不仅仅只是因为它名不见经传,前几年根本就不见它的踪影,更是因为它来自于宪兵部队。
宪兵虽然是南京下了大钱装备的直属嫡系部队,但实战能力向来被人诟病,反对派也以军饷紧张为由,时不时质疑一下它存在的必要性。今年,上海宪兵司令部不但破天荒地派队参赛,竟然还在龙争虎斗中力压群雄,脱颖而出,前两天,以总分第三的成绩进入今天的最后决赛,实在叫人大跌眼镜。
来自南京宪兵总部的总司令张将军,两天前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们搞你们的,我自冷眼旁观,今天却一下扬眉吐气,第一次力压军部各方头头,获得了前排靠着冯令仪而坐的殊荣,谈笑风声,嗓门大得几乎整个主席台的人都能听的见了。
“夫人,令弟本是少年英雄,从前都只是被耽误了!早就该让他加入我们宪兵部队的!夫人你看,他一来,如鱼得水,一鸣惊人!”
老张自夸之余,自然也不忘恭维身边的冯令仪。
冯令仪拿起面前的望远镜,看着弟弟带着队员从远处乘坐坦克而来的身姿,唇边不禁也露出一丝笑意。
几个月前,被告知弟弟要带宪兵参加竞赛,她不过也就抱着不是坏事就随他折腾的心态观望罢了。
没有想到,一向不靠谱的弟弟,这回不但认真了,而且,竟还带着手下人一冲到底,获得了如此优异的成绩。
前两天的比赛项目,全是按标准实行的单兵积分赛制。譬如射击,派人员出阵,几环就是几分,不存在相让的可能。为防舞弊,裁判更是易区选派。不知道的外行人,鉴于冯恪之的身份和他一向的名声,或许还会揣测是否有放水之嫌。但坐在这主席台上前两排的人,无不心知肚明。
能闯入第三天的这最后五支战队,靠的,是一分一分实打实积累出来的成绩,绝无对手相让,更无掺假的可能。
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感到倍加骄傲,更有一种类似于“我儿今日方成人”的极大感慨。
她看了眼身边的丈夫,见他也刚放下望远镜看向自己。
两人对视一笑,其中欣慰,不言而喻。
今天就算猎鹰战队分数垫底,最后能获得第五,也已是赛前所不敢料想的巨大惊喜了。
“兰亭,给你望远镜,这样才看得清!”
五姐冯令蕙看着自家弟弟带队而来的英姿,眉开眼笑,赶紧往孟兰亭手里塞了一只望远镜。
在她期待的目光注视之下,孟兰亭只好拿了起来。
刚才还看不大清楚的人,一下就跳到了眼前。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冯恪之。
他身着作战服,神色严肃,双目平视前方,带着十几名宪兵立于车上,在一排军车疾驰扬出的滚滚尘土中越靠靠近。
他身后的队员,都是宪兵团夜校的学生。马六、那个说自己会吃十个包子的朱彪,孟兰亭熟悉的那些脸孔,一一在内,无不军姿昂扬,精神抖擞。
正看着,突然,毫无防备之下,孟兰亭竟感到冯恪之的两道目光射向了自己。
籍着望远镜,仿佛他的眼睛和自己相隔不过咫尺,中间毫无屏障。
这种近距离四目相对的冲击之感,不但陌生,强烈得更是异乎寻常。
孟兰亭被吓了一跳,心口砰的一下,顷刻间生出一种类似于偷窥被抓的窘迫之感,手一滑,竟没抓稳那只本就有点重的高倍望远镜,噌的一下,脱手滑落。
幸好今天穿着裙子,望远镜被裙面兜了一下,赶紧又一把抓住,这才没有掉落在地摔坏了。
但已经引来近旁几个姐姐的注目。
“怎么了兰亭?”
二姐一见面就极是喜欢她,低头关切地问。
孟兰亭脸有点红,心跳也还没恢复过来,手指紧紧地抓住望远镜,赶紧摇头。
冯恪之目力完美。虽然中间还隔着将近百米的距离,但于主席台的排排人头中,一眼就看到了和自家姐姐们排排坐的孟兰亭。
自然,她刚才的那一幕失态,也是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