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就是这样,总是把外部矛盾和内部矛盾混为一谈。我这是不相信她吗?我只是不相信这帮医药公司的人。她这是在赌,拿段忠的命在赌,拿我爸妈的命在赌。我不想和劳模姐大吵大闹,这种事情,吵是没有结果的。我拿着烟,自顾自地回到车上,有些颓靡地抽起来。但是没抽几口,又担心段忠出什么事,就又跑进来看一眼检测仪。确定生命体征正常之后,又跑出去苦闷地抽烟。劳模姐用手指掐灭我的烟头,有些关心地说道:“别抽了,对身体不好,你先睡一会吧,我盯着。”“不睡,睡不着,不管怎么说,段忠也是救过我的人。如果出现差池,我没法跟自己交代。”“不会的,放心吧,马蒂很靠谱,她觉得没问题,就肯定没问题。”劳模姐说着钻进我怀里,低声说道:“要是段忠真出事了,大不了我带人去救…爸妈。”“你刚才说什么?”我有些意外地问道。“大不了我去救。”劳模姐言语严肃。“不不不,后面两个字。”“啊?”劳模姐脸颊一红,开始装聋作哑:“什么后面…什么字。”她这幅模样,让我顿时没了脾气。我笑着说道:“在我老家,儿媳妇改口喊爸妈是要给改口费的。”“我那是口误!口误!”劳模姐带着些许撒娇的样子,低声喃喃说道:“早知道有改口费,见面再喊了,现在喊吃亏死了!”“亏什么,我这就给你奖励。”我说着捏着她的脸,亲了一口。有人说,两个身体的碰撞不叫爱,两个灵魂的碰撞才是爱。那一刻,我有一种娶妻生子的冲动。我不断地在想,如果我和劳模姐在国内,会是什么样的生活?可能也会跟大部分打工情侣一样,八点,两个人起床,去抢厕所,然后打一杯带铁锈味的自来水刷牙洗脸。八点半,她挤公交,我抢共享单车。她在前面走,我在后面呼吸新鲜的汽车尾气九点,她去早餐店买杯勾兑豆浆,我去包子铺买几个淋巴肉包子。到达公司开始摸鱼聊天,时不时带薪拉屎,两个人都感觉赚翻了。中午她抢外卖券,来点化腐朽为神奇的切块烂水果,我点个僵尸肉套餐。下班来一份地沟油炒饭和骨泥淀粉肠,两个人手牵手回到出租房,又是美滋滋的一天。想到这些我不由地苦笑起来。一天一夜之后,段忠终于醒了,看到他安然无恙,我悬着的心终于落地。马蒂医生和几个助手把他脸上的凝胶拿掉后,我火急火燎地跑过去查看,顿时吓了我一跳,那种感觉,就像是在照镜子一样。别说是仔细看,就算是拿着放大镜,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你还能分出来谁是我,谁是段忠吗?”我急声问劳模姐。“当然,眼神、气质、身高都不一样。”劳模姐笑着说道:“不过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肯定看不出来,毕竟有些人连双胞胎都分不清谁是年纪大那个,谁是年纪小那个。”而段忠醒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是满屋子找镜子。他站在镜子前,像是着魔一样,两只手不停地摸摸脸颊,又摸摸鼻子眼睛,盯了半天,然后又扭头看了我半天。那种惊愕的表情,跟见了鬼一样。“操,你这是什么表情,劳资长比你帅那么多,整的跟我一模一样,你应该高兴才对,毕竟帅了那么多。”我笑着搂着段忠的肩膀说道:“以后咱俩就是双胞胎兄弟了,你想当哥哥还是弟弟?”“真有那么像吗?”段忠低声问道。“那不是废话吗,只要你说话别跟老太婆放屁一样死气沉沉,别人绝对认不出我们。”我点点头笑着说道:“走走走,先带你去吃东西,睡了两天,都快饿翻白眼了吧。”就在我即将出门的时候,马蒂医生递过来一包白色的药,冷声说道:“每天三颗,虽然外面创口已经恢复。但是你的脸部肌肉还没完全恢复,接下来几天只能吃流食,不能咀嚼。”她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不能吃一些腥辣之类的东西,还有许多乱七八糟的忌口。但我也没当回事,人生在世吃喝二字。这改头换面重生之后,肯定要好好吃一顿。我找了一家金沙当地比较大的烤肉店,看到什么贵,就点什么。等菜上来之后,段忠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不停地把玩自己的手指。我低声说道:“赶紧吃,吃完今天还得干活呢。”劳模姐一愣:“不是后台爸妈才到吗?怎么今天还要干活…”因为我们心知肚明,让段忠干活的意思,就是让他杀人。所以我说出这番话,她显得很意外。“之前咱们去补刀,不是还没找出内鬼,今天晚上咱们捉鬼。”我说着往嘴里塞进一大口肉。劳模姐疑惑地问道:“今天?你有办法了?”“嗯。”我压低嗓子说道:“待会你回去,把肥肠、猪肉荣他们所有人分为四个组,然后晚上六点半,跟第一组说今天晚上七点去机场接我爸妈,说完就让他们跟着段忠出发,跟第二组说,晚上七点去汽车站接我爸妈,由我跟着出发。同样的套路,在晚上十一点半,跟第三组说晚上十二点去机场,跟第四组说晚上十二点去汽车站。”我让劳模姐一定要渲染,我爸妈对我的重要性,四个组,在不同的时间进行对照实验,其中一组出问题那就说明,内鬼在那个组里面,这样就能缩小查找的范围。劳模姐听完之后,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立马掏出手机。我一把夺过手机,冷声问道:“你准备给谁打电话?”“豆饼和石头啊?让他们两个也准备一下。”“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个知道,他们两个也不能说。”“怎么,你还信不过我这两个门徒啊!”劳模姐若无其事的样子,而我却摇了摇头:“不是信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