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摇头道:“都说玄冰散是落入了当年屠杀江家的人手中。江无厌誉满天下,江家广交善缘,哪怕家中无顶尖高手坐镇,也向来无人招惹。可惜时逢战乱,朝廷都没空腾出手来管束下边。江湖更是乱成了一锅粥,人人自顾不暇。等到有人发觉江家出事派人赶过去时。。。为时已晚。”
“天色太暗,没人亲眼见过凶手真面目。但传得最多的,似乎是个少年人。”
老人说完,又赶忙否认道:“应当只是传闻,就算江家大多弟子精于医道,也并非半点武艺不通,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随随便便一个年轻人能拿捏的。”
“这么看来,是没什么能找出来的头绪了。”
“若真有线索,怕是也轮不到公子来。”老人叹道,“玄冰散功效广为人知的那一刻,不知有多少人虎视眈眈盯着。只是怕落人口实,不敢硬抢罢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哪怕是如今,也还有人在暗中不死心地找着。”
段星执静默片刻,重新将视线放回萧玄霁身上:“找不到玄冰散的话,长此以往下去,他还能活多久?”
短暂转移的话题重新被拉了回来,老人从善如流从怀中掏出两张药方:“老朽只能开些温养之药,但他伤势实在太重,于恢复用处不大。若无玄冰散,恐怕。。。半月不到。。。”
段星执:“。。。。。。”
萧玄霁显然维持着这种状态已远远不止半个月,也就是说,这大夫根本未诊出人体内真正的异状。
若非可能性实在太小,他都要怀疑当年抢走玄冰散的人会不会是萧玄霁。但身为天子,就算势微至极,想要民间的东西应该也不至于沦落到用这种下作手段强抢的地步。
要是能知道莫名给人吊命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就好了。
脑中思绪千转,段星执看了眼安静躺在榻上的人,自知以眼前这大夫水平查清无望。也不再同老人浪费时间无意义纠结,抬手指了指后方:“我明白了,还请大夫替后边那些人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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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玄霁自一片混沌黑暗中缓缓清醒,紧接而来便是脑中沉沉钝痛。
段星执刚站起身想跟着大夫去后殿看看情况,冷不丁被拽住。
“醒了?”
他只好暂且停下脚步,回身扶住撑着矮塌想坐起来的人。
“嗯。。。”萧玄霁眼前一片漆黑,下意识循着声音看向段星执的方向,轻缓眨了眨眼。良久,才有模糊的光影映入眼帘,而后逐渐变得清晰。
他下意识抬手想抚上眼前的姣好眉目,只是在即将碰到时,转而敛目轻轻搭去了人肩上。
不能太过分。。。否则会将人吓跑,再也不回来了。
这次伤势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重,短暂的身魂分离似乎都难以延续他的命。呆呆只能将他暂且拖去了一个奇怪的地方,无光无影,留在那儿久违地察觉不到任何痛楚。
除却耳边一直传来那只猫喋喋不休的抱怨,诸如一天到晚想着害它之类的话语,聒噪至极。
不过随着时间流逝,那只猫的气息似乎也越来越微弱。大抵又在尝试努力挽救他破败至极的肉身,亦或者说挽救它自己。
说起来。。。如果不是两只猫极其相似的外形,他大概也不会下意识将这东西抓了过来,而后阴差阳错的与其成功绑定。
至于没了那只猫之后他会死上多少次,好像都不是什么需要在意的事。
萧玄霁借着攀住人的力道慢吞吞站起身:“我睡着了。。。好吵。”
段星执:?
他和那老大夫根本没发出什么动静,何来吵一说。
“你带了大夫回来吗?”
“嗯,”段星执挣开轻飘飘抓着他手腕的手,将人摁了回去,“呆着,好好休息,我去看看那些刺客。”
只是他走出没几步,身后的人再次站了起来,试图跟上。恰逢窗外寒风吹入殿中,段星执回头看了眼,即便见惯了这几天的毫无生气,也不由被人一潭死水般的幽暗眸光慑住一瞬。
像是被某种不知名的兽类盯上。
似乎也察觉自己目光有些放肆,萧玄霁很快低下头,迈开步伐,身形微有些晃动。